第36章

“你嘴跟机关枪一样,审问犯人还允许人辩解两句呢,你这我话都说不出来就判死刑,铡刀落得忒快了点吧……”裴冀丁心里紧张,嘴上就胡乱说点想缓解缓解气氛。

秦尚也不是跟他对着干,对一个人感到彻底的失望是一种很难以言说的过程。就像火熄灭了,水烧干了,什么都不剩,但灰烬和壶底的焦痕都还在,是一种长久的,永恒的失落。

人看东西是有主观意识的,看他好了,那就是天仙也比不得,看他不好了,那就是蝼蚁也不配。

秦尚知道对裴冀丁,他有一种诡异的宽容,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看这小子好玩,外面背着个坚硬壳,里面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白汎也许说对了,他就是父爱泛滥。

好感就跟随时会撤销的美颜滤镜一样,你说加就加上了,说没突然就没了,其实都是自己的原因,你看的那人一直就那样,没怎么变过。

这是个有点哲学的问题,所以失落,失望带来的负面情绪秦尚没加给裴冀丁。

他尽量客观,尽量理智,进行评估,然后及时止损。

对秦尚来说,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像个学术研究,然而被裴冀丁这么一搅和,那层严苛的表皮一去,就变成了两个大男人在这闹绝交,有点矫情,还有点搞笑。

“你这脑袋不还没掉呢,”秦尚坐在沙发扶手上,两条长腿伸着,“说吧,想辩解什么?”

裴冀丁想说,我跟你掏心窝子呢,你跟我说辩解,后来一想这都是自己抖机灵用的词,怪谁,况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说,怎么表达,一时表情严肃的厉害。

这态度给秦尚看笑了,觉得像审讯室被冤枉的犯人一本正经给警察列举证据以供翻案。

“你应该知道我爹裴文德,那你记不记得他还没发大财的时候,有过一桩官司?”裴冀丁想了想,说。

秦尚点点头,这事他听过。

裴文德作为有名的地产商,那点发家史早就广为流传了。

裴文德起初不过是个小商人,是他头上的太贪,给自己玩到了局子里,老板看中了裴文德,他才接触到了大笔的生意,后来越做越红火,直接自立门户,压了别人一头。

而检举他上头那位,就是裴文德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