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跟人出来了,他走到楼下的时候,还能听见小蓝和小红爆发的尖叫声。
日!
“骑车了吗?”裴梧跨上自行车问。
“没,”何野摇摇头,他今天就没打算回家所以直接把车丢学校里了,“你先去吧,告诉我去哪我走过来,不远吧?”
裴梧顿了顿,又从车上下来,示意了一下对面学校的方向“不远,走吧。”然后单手扶车走在何野身边。
“你......”何野还想说你不用跟我一起,但三番两次拒绝显得也太婆婆妈妈。于是闭上嘴,闷头过马路。
何野没想到裴梧带着他直接走进了二中,门口只有一个保安在打盹,也没人管。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学校,没有了白天地吵闹喧哗,一切都掩映在夜色之中。
何野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校园恐怖传说,许许多多的学校都会编纂得那种老套无聊的故事。但江城二中没有,学生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与各种公式定理作斗争,如何把英语单词写得整齐到仿佛机器打印出来一般好看流畅,如何在每一次考试后张贴的年级排行榜上杀入前200。
裴梧在车库放好车,带着何野穿过车库底部一扇隐蔽的铁门。何野偶尔看到有人从这里出来,但出入都要钥匙,一般人打不开。
里面是一阶狭窄楼梯,上了一层楼后视野开阔了很多。有一条很长的走廊,两边都是一扇一扇黄色的木门,门口也都堆着杂物和没来得及丢地厨余垃圾,和普通的居民楼没有区别。
裴梧走到其中一间打开,何野跟进去,看到上面用黑色的数字标着103。
何野本以为裴梧最多带他住个宾馆什么的,没想到是来这儿。他是听说过学校和政府合作了一批房,免费给在江城没有房但父母想陪读的家庭住,江算也申请了来着,但学校没给批,原因是江算已经借住在他大姨家了。
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他总不能跟着裴梧回家睡,那也太尴尬了。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从墙壁和地板能看出有些年头,很空,除了基本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裴梧把窗户打开通风,何野在沙发上坐下。进门左手边有个小厨房,裴梧进去翻了翻,探出头问“吃夜宵吗?就剩两包酸辣粉。”
何野一愣,笑了“吃。”
裴梧手伤了不太方便,住人家还吃人家的总得表示一下,何野走过去,说“我来吧。”
裴梧正接了锅水在烧,何野把包装袋拆开,等水烧开下粉条。裴梧撑着台面没走,就这么沉默地看着。
厨房最多六个平方大,两个一米八的都站进来就显得拥挤了,谁都没说话,何野把调料包撕开加进去,酸辣粉的香味很快洋溢在狭小的空间里,虽然是垃圾食品,但还是勾起了两人的食欲。
何野关掉火,裴梧从柜子里翻出来两个汤碗和筷子,何野端着在小方桌坐下,两人对坐着嗦粉。
头顶有益盏很老式的灯,还是用的灯泡,昏黄的灯光却比家里冷冰冰地白炽灯要温暖太多。
何野鼻头一酸,一滴眼泪就这么直直地砸进碗里,何野赶紧抽了张纸,裴梧抬起头看着他。
“太辣了,”何野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怎么这么辣。”裴梧默默起身倒了杯水回来推给他,何野喝了一口,喉咙里灼热的感觉消散了一点,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太丢人了,但是,真的太辣了,太辣了......何野猛灌水,裴梧沉默地看着他哭。
几天内这是第二次在裴梧面前哭了,他原来根本......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啊。
过了一会儿,何野抽噎地声音慢慢微弱下来,裴梧起身把碗收进去,何野赶紧说“我来洗吧。”
裴梧点点头“我先去洗澡。”
等何野也洗完澡出来,裴梧正坐在小方桌上写作业,各种书铺开摊了一桌。脖子上搭着毛巾,头发还是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不吹头发不冷吗?”何野问,现在才立春不久,这样不感冒才怪了。
“习惯了。”裴梧笔下不停,神情很专注。
“学霸就是不一样。”何野叹了口气,站到裴梧背后轻柔地用毛巾包住,帮他擦头发。他明显感觉到裴梧绷紧了身子,眼睁睁看着他笔下一斜把辅助线画歪了,何野忍不住笑开了“放松点,都是男的怕什么。”
裴梧没有说话,只是飞快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莫名,看得他呼吸一窒。裴梧的眼睛很好看,长睫毛,眼珠又黑又亮,硬把本来坦荡的何野看得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