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路上的水干了,没有结冰,于是换了李知来开车。
车厢里很安静,没有放歌淡淡的海洋香薰味弥漫其间。
林潮生低头摆弄手机,垂眉不语。
“你跟我说会儿话吧,不然我容易犯困。”沉默倏然被打破,李知说道。
“那好,”林潮生把手机装起来,抬头说,“其实我还有个事想问你。”
不是吧,又来?李知心里一紧,这种极其考验心理素质的事情,短时间内他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良久,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声,问道:“什么事?”
“就是,”林潮生有些犹豫,一顿一顿地说,“你头上,就后脑勺,脖子往上那里,是不是有条疤?我昨天摸到了。”
“啊,”李知一愣,点点头,“对。”
“怎么弄的啊?好像挺长的一道。”
李知张了张口,他不想撒谎,只好避重就轻地说:“小时候磕的。”
“很疼吧。”林潮生转头看向他。
李知直视着前方,看不到表情,“还行,没什么感觉了。”
疼痛当然是真实的,但他选择性地忘了,记忆里只有那天的黄昏和血的颜色。
李知停了一会儿,说:“不过那时候是挺疼的。”
“很疼。”他又强调一遍。
从未被人注意的伤口就这样袒露出来。林潮生抬手摸了摸李知那道隐匿在黑发里的疤,凹凸不平,触感很硬,表明它存在很长时间了。看着李知风轻云淡地说疼,忽然之间,林潮生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揪了一下,泛起细微的痛意。
手机震动两下,林潮生收到了林敬业发来的语音消息,他低下头点开。
林敬业估计以为儿子还在东北,声音特别洪亮:“崽啊,给你爸带点土特产。”
李知在一旁听得嗤嗤直乐:“崽啊,给你爸带点土特产。”
“干嘛啊……”林潮生不好意思起来,“你别也跟着这么叫啊。”
“好的崽。”李知轻车熟路地说道,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
把车停在斯维特兰那大街附近,两人下了车。这里是海参崴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十分有特色,一侧是传统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另一侧却是老式的苏维埃建筑,对比鲜明。
斑驳的墙砖上,偶尔残缺的一角,给这里增添了一份陈朴而神秘的旧世纪色彩,很容易让人想起这块土地上消逝已久的苏联记忆。
不知不觉走到胜利广场,正中央,高高的红色砖台上伫着一个耸立的巨石雕像,下面刻了几排金色的俄文,被太阳光映得闪闪发亮。
“这是什么意思啊?”林潮生指着那几行字问道。
李知瞟了一眼,直接道:“我看不懂。”
“一句也看不懂?”林潮生不太相信。
“我只会说一点口语,不会写也不认识俄文。”李知坦然道。
然后又把话题带出:“崽,我们去商场给你爸妈挑东西吧。”
“……行。”林潮生扶额,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这么叫了。
接下来李知像是对这个可可爱爱的称呼叫上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