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沉目看着她,道:“朕要是杀了她,爱妃会不会不舍得?”
水采卿一顿,继而笑颜如花,道:“臣妾是皇上的人,却舍不得别人做什么?况且燕王对臣妾始乱终弃,臣妾和皇上一样憎恨他呢。臣妾始终和皇上是一条心的。”
萧瑾恨道:“那朕就等他打完仗回来,把他杀了。”
水采卿柔荑轻抚着萧瑾的胸膛,柔声道:“等打完仗回来,皇上就不怕夜长梦多、横生枝节么?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瑾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她便道:“皇上真放心把燕王派到外面去打仗么?打仗的事臣妾不懂,但臣妾也知道云南那边狡猾着呢,更令人担心的是,天高皇帝远……万一燕王有个什么异心,皇上想捉他都捉不住,万一又让他掌握了南边打仗的军队……”
这耳边风一吹,同时也是萧瑾心中最为放心不下的地方。
水采卿还没有这么看得透彻,她的一切行动,都是靠背后的水泽在指点。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林青薇和萧晏在她面前生不如死!她如今是贵妃,还有什么可怕的!
萧瑾作势把水采卿揽入怀中,一手就探入了她的衣襟里,边沉吟道:“那依爱妃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水采卿道:“臣妾愚见,不如现在就把燕王召回来,是杀是剐,不还是看皇上的意思么。早日了结了燕王,皇上少了一心腹大患不说,长衍宫里的准燕王妃不也是皇上的了?如此可不一举两得。”
萧瑾冷笑两声,不再作答。
随后萧瑾便派了一队暗卫日夜不舍地南下,传他密令,把燕王控制起来,若是不从,可先斩后奏。可命令才一下,他就收到了南疆传来的讯息,道是燕王抵达南疆,却让三军后撤待命,数日未曾发军,因为粮草还没准备妥当。
萧瑾从来都是顾前不顾后的,他只要军队进发去剿灭萧弈带回他的人头,根本不需考虑什么粮草的问题。他听后勃然大怒,对萧晏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命暗卫先取他人头回来,再任命边境将领陈延之为兵马大将军,即刻进攻云南。
只要一触及到可能威胁到他皇权的事情,他简直是暴跳如雷。
林青薇一直被关着,惜妃虽没再对她用刑,却再也没来看过她。先前被泼了冷水,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全凭林青薇咬紧牙关挨过来了。大概老天爷也怜悯她,知她肚里还有一个全新的小生命,所以也没有为难她。她除了有些虚弱以外,别的没有什么大碍。
每日惜妃什么的嬷嬷会按时进密室来给林青薇送吃的。那嬷嬷听命于惜妃,也不是大憎大恶之人,趁她送饭的空当,林青薇从她口中探出一点儿零星的信息。
太后被打入冷宫了,萧瑾的生母被封为了太后。那么接下来呢,萧瑾会怎么对付萧晏?他有了一个更充分的理由,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只不过不等林青薇多做梳理,惜妃就疯疯癫癫、跌跌撞撞地跑来,形容对林青薇恨之入骨。她四周搜寻可以上手的刑具,上来便对林青薇咬牙切齿道:“你害死我儿,我要索了你的命!”
林青薇心里一沉,接着绳子便套在了她的脖子上,被惜妃用力地勒紧。她艰难地张了张口,道:“我说过,光凭我开的药他是不会死的……”
惜妃眦眼欲裂:“你说他不会死,那他为什么会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为什么会跟本宫说他疼?啊?!他现在就只有出气没进气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身后嬷嬷见状,不得不违背惜妃的意愿上前来阻止,试图把惜妃拉开,道:“娘娘!请您醒醒!要是您真把她杀了,那最后唯一能救小皇子的人就没有了!”这些日来,身为惜妃的心腹,嬷嬷不得不照命行事,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多少也知道惜妃因为小皇子的事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要是再不阻止,只怕小皇子真就没救了。
惜妃被嬷嬷抱着拉开一段距离,惜妃还试图抬起脚往林青薇身上踢,发髻钗环散乱,像个疯妇一般,恶狠狠道:“她会救我儿子吗?!她这么狠毒,恨不能我儿子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救他!放开本宫,本宫一定要好好跟她算这笔账!”
一直以来林青薇处于沉默。她认为惜妃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以后,会恢复理智彻查此事,只要循着蛛丝马迹就能查出端倪,还她一个清白。但是惜妃没有,因为她心里本身就对林青薇有怨,这一点林青薇无话可说。而如今,小皇子濒临死亡,惜妃第一时间不想着怎么救他,却是要想着怎么来杀她。
林青薇的隐忍,伴随着脖子上腾起的火辣辣的感觉,而慢慢地土崩瓦解。
她低低咳了两下,道:“你既认为我那么狠毒,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儿子去死好了。我早提醒过你,我开的药不足以让小皇子丧命,让你一定要留意小皇子身边的乳娘和太医院前来看诊的太医,你没听是么?你一门心思用来恨我、报复我,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现在好,小皇子快没了,你终于有足够的理由来置我于死地了。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母爱的啊,来啊,随你怎么办,杀了我啊。”
惜妃的脚似有千斤重,慢慢地沉了下来,愤恨地瞪着林青薇。
林青薇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她缓缓抬起消瘦的脸,眼瞳黑白分明却带着继续森森然的气息,她直直地盯着惜妃,又道:“你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发泄你心中的怨恨罢了。但我告诉你,父债子还不起也还不清,我林青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目标分明,还没有盲目到要把矛头对准一个两岁孩子的头上。就算他的父亲是我仇人,因为那是你儿子,我也没法去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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