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沭按了铃,护士很快就到,给他量了体温,是发烧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他的伤口,说是有些轻微发炎,打了消炎药,又重新处理了伤口,周佼趴在那里,疼得脸都白了。
闫沭还不能过去,站在一旁,攥紧拳头。
周佼重新挂上了点滴,医生叮嘱闫沭,让他看着病人不要乱动。
等医生走了后,闫沭走过去,拉着椅子,在床边坐下。
周佼闭着眼,有些不清醒,想要说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熬着疼痛,昏昏沉沉又躺了一会儿,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些忍不住,闭着眼哭着喊哥哥说很疼。
闫沭叫来了护士,护士说这是正常的情况,都是这样的。
他没办法,抓了一下头发,手臂压在床边,小心翼翼扶着周佼的肩膀,身体前倾靠过去,不停地安慰周佼。
周佼半梦半醒,身体被搂进了闫沭怀中,慢慢的,可能是对这疼麻木了,止住了哭。又过了片刻,他意识一点点复苏,睁开眼,望着闫沭。
“哥……”
闫沭碰了碰他的脸,低下头,“我在。”
“我做了好多梦。”周佼嘴唇微动,声音虚弱道:“梦见高考结束后,你考了和我一样的学校,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等我一起去上课,下了课区学校附近吃饭……”
闫沭盯着他的脸,周佼像是还没醒,掉在了梦里,眼皮的皱褶慢慢平整,憧憬怀念道:“原来和你一起长大是这么美好,好到我都不想醒过来了。”
心里是血,脸上是泪,闫沭不敢用力去抱他,手指落在他单薄的肩头。压下心里的后怕,艰难道:“还是要回来,回到我身边的。”
周佼神志不清了几天,疼痛陆陆续续折磨着,梦依旧在做,但逐渐的,也在减少。他有时候忍不住会留恋于这些梦中不愿醒来。就像他对闫沭说的那样,梦境里实在是太幸福了。
梦里,他是有幸福健康的家庭的普通人,他活在阳光里,而后认识了闫沭。他去击剑馆看闫沭,刚刚比赛完的少年摘掉护具,夹在臂弯里,朝他大步走来。
“佼佼……”
周佼听到对方喊声,笑着回应,就在他要与之拥抱时,身体突然被拽开,周佼扭头,看到了闫沭压下来深沉严肃的脸。
“周佼,醒醒……”
闫沭抓着他的肩膀,企图让他醒过来。可周佼却陷在床里,一动不动。闫沭不明白,为什么医生说周佼身上的伤已经无碍,可他却还是日日沉睡不醒。
医生告诉闫沭,周佼醒不过来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是心理上的因素。是他自己不肯醒来。
闫沭没办法去理解医生的话,为什么不愿醒来,难道梦里的幻觉会比现实中更好吗?为什么不肯醒来,为什么他喊了一遍又一遍,周佼却宁愿活在梦里?
刺伤周佼的凶手是在三天后被找到的,对方直接供出了是收了钱替人办事。
闫沭去警局认人,扫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说是。一个做笔录的民警对他说:“还有一个,刚才过来自首的。”
闫沭看到袁雯时表情并不惊讶,到时袁雯在那一刹那非常激动,挣扎着想要上前去抓闫沭。闫沭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沉冷。
袁雯指着他,大喊道:“你现在开心了吧,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闫沭想到躺在医院里沉睡不醒的周佼,目光落在袁雯的脸上,他侧头对警.察说道:“我和周佼是恋人,她原本想杀的是我,但周佼替我挡了一刀。”
闫沭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这种荒唐至极的局面里。
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再是周佼的母亲,而是一个伤害了周佼的女人。
他做完了笔录,警.察示意他可以先离开了。闫沭想了想问,“我能和她说几句话吗?”他指的“她”是袁雯。
袁雯坐在里面,闫沭走进去,隔了一张桌子,他们对视。
灯光泛白落下,袁雯披散着头发,面容憔悴,看着似乎没有休息好。
她从刚才的应激反应里恢复,疲惫地看着闫沭,声音干哑道:“佼佼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