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变成何立乾愣住了,“啊”的一声,一张嘴张得老大,“他们……知道了?他们……接受?”
好像比起我俩结婚,我们父母的接受更令他吃惊。
蔡景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在一起也就是不能生小孩,跟别人有什么不同?生小孩的事我家还有小满,小路家他爸根本不在乎。我们非要在一起,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何立乾满脸的不敢置信,一会看看蔡景,一会看看我。我走到蔡景身边站着,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以示支持。蔡景跟别人说话时,我是绝对不会拆台的,尽管他现在莫名其妙满嘴跑火车地胡话。
蔡景又说:“不过他们现在的态度也只是不反对不面对。希望你在他们面前也不要提你知道了,我怕他们反而会担心。”他顿了一顿后,望向已经呆住了的何立乾,说,“还是……是你接受不了我们?”
“当然不会!”何立乾弹了一下,仿佛整个人才算醒了过来,“我怎么可能接受不了。我就是觉得……爸妈能做到不反对已经很厉害了。我还以为……”
他抹了一把脸,说:“你们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我知道了。还有谁知道吗?”
蔡景笑了笑,说:“怎么,你还以为我们会把这件事到处张扬吗?我们虽然没有要刻意隐瞒,但也不会去刻意招摇啊。”
何立乾点头附和,说了一声:“说的也是。我也不会乱说的。”
我这才算明白,蔡景扯谎是为了什么。他在担心,何立乾如果知道我们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可能会以此要挟我们什么。
原来蔡景的防备心理这么重,想得这么深。我真是第一次才知道。
他把手抬向肩头,抓住了我的手。他似乎是想安慰我,但他的掌心都是汗,冷汗。
他表现得这么镇定,我还以为他是笃定了何立乾是好兄弟,不会把我们的秘密泄露出去。原来他也是怕的。
我想给他一点温暖,但我的手也是凉的。我们就这么握着,互相温暖了一下。
何立乾看着我们,忽然骂了一声,好像很受不了地抱着碗转了个方向,嗦嗦嗦地吃面,嘴里骂骂咧咧地说:“还以为是三个单身狗一起创业,结果没想到……”
他直接把碗竖起来往嘴里倒,说:“算了,干了这碗狗粮。”
虽然有点不太厚道,但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何立乾吃完早餐,就拉着蔡景出门去了,我没有机会单独和蔡景说话。虽然何立乾保证了不会说出去,可我还是很紧张,尤其蔡景还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我爸和他妈不反对?
这可能吗?
但听他那么一说,我又觉得好像是可能的。我爸和他妈,他们哪管得了我们啊?他们哪有什么立场管我们啊!
我正胡思乱想不得平静时,门口忽然嘟嘟地响起了三轮车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真的是蔡景又回来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他就是担心我胡思乱想。我到办公室跟王文君交代了一声后,和蔡景一起出门走走。
我们开着三轮车在田间大路上漫无目的地随意跑。现在已经是油菜花开的末期了,田地里满是绿色,间或一些很薄的金黄。这时节,地里偶有人忙活,但不多。
我问蔡景,要不要先跟爸妈出柜?
出乎意料,他摇头了,说:“那样说只是先稳住何立乾,我们没必要多生事端。小路,我们慢慢来,让他们慢慢注意到,再慢慢接受。”
我问:“他们会接受吗?”
他笃定地说:“会的。你不是说他们把我们温水煮青蛙吗?我们也把他们温水煮青蛙。”
他说着,还滑稽地朝我做了个鬼脸。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怎么煮?”
他说:“我们不是一直在煮吗?你看,妈妈现在不是理所当然就跟何立乾说,我晚上都住你这儿吗?爸爸也接受了我每晚都和你一起睡。等有一天,也许他们会觉得,我们不在一起睡才是奇怪。”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我还是没他那么乐观。我说:“在一起睡,也不代表他们接受我们一起睡。”
我前后两个‘一起睡’意思不一样的,不过我也不想解释,我知道他听得懂。
他笑了一下,配合着我说:“会的。他们接受了我们‘在一起睡’,到时候就不会太惊讶我们‘一起睡’。等他们知道我们其实是夫妻时,也不会有太过激烈的反应。不激烈反应,就不会激烈反对。那时候,他们就是被煮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