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跟他说:“小景,我听你的呼吸啦。晚安。”

他的呼吸声徐缓地从耳机里传来,之后我们没有再说话。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时,手机早就没电了。同屋的已经有两个同学醒了,躺在床上默默地背书。

今天是很轻松的一天,我们的安排只是去看一下考场,方便明天考试。老师也跟我们说,不用再复习了,把心态调节到放松最重要。但是我调节不下来,我一心只想着临时抱佛脚,说不定,我现在背的,明天就考到了。于是,我也翻出书来,努力复习古诗词背诵。

早餐时候,涛哥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跟陈希换房间。我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因为陈希不仅跟蔡景一屋,还一床。

涛哥解释说,陈希说不习惯跟人合睡,想睡一张单人床。

我点头说好,我没问题,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去收拾我的行李。这个叫陈希的同学,绝对我的小天使,我真想把他供起来拜两拜,祝愿他高考超常发挥,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下午去看考场时,我问蔡景:“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他睡觉我最熟悉了,老实着呢。陈希一个住校生,跟人一张床睡睡习惯了的,会跟蔡景睡不习惯?

蔡景一脸无辜地说:“没有啊。我不过就是睡不着,多翻了几个身。”

绝对不是翻几个身那么简单的。我问他:“那他怎么就要来和我换?”

蔡景说:“因为我们屋睡单人床的不愿跟他换啊。”

说的好像一切都是巧合似的。但我才不信那是巧合呢。他就是想跟我睡,我知道。

真正的巧合是,我跟蔡景被分在了同一个学校考试。嘿嘿,简直是上天垂怜啊,不然我真想给排考号的老师画圈圈。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虽然刚开始时,因为怕跟蔡景太过亲密会引起同学怀疑,但关灯之后,房间里一片黑暗,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我钻进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真的是催眠神器。

第二天,我精神抖擞,活蹦乱跳,又有蔡景陪着一起去考试,简直是无敌buff加持。两天考试下来,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减肥了。都怪学校给我们订的餐太有营养了。

蔡景就不用多说了。他考试不为结果,自然是一派轻松。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陪我考试。我状态好,考得高兴,他就高兴。

他是个笨蛋。

高考结束的那天,我们从市里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校门口聚集着好多近处的家长在等着接考试的学生回家。

我们班有的同学被家长接走了,但大多数都没有。方佑轩家是走读的,他爸妈一起来接他,他直接说今晚跟同学狂欢,不回家了,让他爸妈接了个空。

我也没有回家,跟着住校生一起进了学校。

我们学校没什么高考惯例,但考完扔书大概是所有考生不约而同的习惯。我们学校不是高考考场,教室还保留着考前最后的模样,好像我们依然还在上课,好像专门就是准备着给我们往外扔。

大家起着哄,笑着叫着把陪伴了三年的参考资料一摞一摞地往窗外扔。然后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喧闹声渐渐就安静了下来,仿佛忽然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蔡景,他也在看我。日光灯映在他眼睛,那么亮,水亮水亮的。我忽然就鼻子一酸,再也顾不得什么,抱住了他。他也紧紧抱住了我。

等我意识到我们的动作太亲密时,已经晚了。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之间相拥了。这种搂抱,不是朋友的姿势。

我惊恐地想推开他亡羊补牢时,感觉背后有人来抱住了我,接着又有人来。耳畔听到有人在忍耐地小声抽泣着,我僵了僵,反应了过来。

在这种时候,那些小情小爱什么的,都算得了什么?

忽然,灯光灭了,整个教学楼都黑了。

我们镇上时常会有停电的,但往往停不到一分钟,学校就会自行发电。但这一次,我们在黑暗中等啊等,等了两分钟,都没有来电。

教室里的喇叭忽然响了,是教导主任的声音:“我知道你们平时最期待晚自习停电,最讨厌学校发电。这次实现你们一个愿望,晚自习停电半个小时。”

之后就是寂静,大家先是狂笑,然后又开始哭。黑灯瞎火的,没有谁看得见谁的脸,也没有谁看得见谁的眼泪,教学楼一片黑暗,却也是一片沸腾。

我不知道别的同学都在黑暗里去做什么了,但总是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叫,忽然教室外面传来好大的一声:“三班的某某某,我喜欢你!”

然后楼里就跟炸了锅似的,疯狂喝彩,一些同学跑出去冲着教学楼外面乱诉衷情。反正都是黑的。

我和蔡景哪里也没有去,就坐在我们的座位上。我们的座位在教室的角落,不怕有人来,来了也不怕,反正谁也看不到谁。我们像以前偶尔停电时,我能在他怀里蹭得的片刻温存,小声地说话,偶尔交换一个亲吻。

我听到外面的喊声,问他:“小景,你敢去喊,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