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心别沾水啊。”护士整理好东西,出去前这么嘱咐着,何溪替何瑾玉应了话,等护士带上门出去,何瑾玉才朝何溪伸出手,“来,儿子。”
何溪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又听着她问,“小瞿有女朋友了没呀?”
“妈……”
“哎我觉得楼下护士台的小王蛮不错的,”何瑾玉兴致勃勃的介绍,“你看,工作稳定,城市户口,23岁,人长得又端正,不说人家小瞿要不要,你要也是可以的呀。”
“……我们现在都不太想谈恋爱,”何溪说,“您就别操心这些了。”
“什么叫别操心这些,这些我不操心谁操心,你那个死也不露面的爹会操心吗?”何瑾玉有些激动了,胸口大幅度起伏着,胳膊上的白色纱布在晃动时显得尤为突兀,何溪试图将她抱住,却很快被挣扎开了,她接着说,“你们总不能,一辈子跟同学混在一起吧……”
何溪在她这话里停滞住,难以置信,或者有些仓皇的看向她,“妈,你说什么呢。”
“我没说什么,”何瑾玉拉住被角,躺下去将自己整个裹住,良久,才闷闷的说,“那你就别谈,你妈我死之前,都不许谈。”
何溪说好,坐在床边隔着被子给她拍背,“听你的。”
“今天食堂做什么了?”
“我去看看,有想吃的吗?”
“2号窗做的鱼好吃,”何瑾玉说,“别的不要。”
“好。”
食堂人不算很多,稀稀拉拉坐着几桌人,窗口排着三五个人的队伍,何溪径直走到二号窗口,要了红烧带鱼,又要了些蔬菜,拿了方便袋将打包盒封好,再从食堂回住院部。
食堂在后三栋,回去的路上要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弯弯绕绕的直抵住院部离电梯最近的那个门,但走了这一段距离,何溪总觉得怪怪的,人的第六感作祟,心里的不安也活跃起来,何溪加快了步伐,又掏出手机给瞿孝棠拨了个电话。
那头接的很快,何溪还没出声,就听那头说了句话,少时,何溪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埋下头一步也不敢怠慢的往住院部去了。
后门直连走廊,双开的大门掩了一半,何溪刚进去,只觉得耳边掠过一阵强风,接着肩头被无意掀开,砰砰几声结实的闷响,何溪踉跄着扑到了墙上,慌忙中回头,看见瞿孝棠正抓着一个人的衣领,以一种格斗的姿势卡着那人的脖颈把人抵在墙上,陈源这时过来伸手扶住了惊魂未定的何溪,“没事吧?”
何溪摇头,又撤开两步弯下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午餐盒,再回到瞿孝棠身边的时候,声音已然平定下来,“沈同学,我想你有必要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的确如沈其臣说的那样,他应该是个女人,不仅没什么力气,喉结那一圈仅那一小会的禁锢,现在已经有了一圈红褐色印痕,何溪在自助机上买了一瓶牛奶,走到亭子里时,沈其臣被瞿孝棠几句话快要挤兑的哭了。
“呐,”将牛奶递过去,何溪才说,“跑来安城多久了?”
“从八月底到现在,一个月了。”
“沈同学,我没记错的话,你偷拍的事情我已经让步了,你现在跑来医院又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妈在这里。”
“我,我知道,”沈其臣焦急的抬头,在撞上何溪的视线时又躲闪开了,“对不起......”
“对不起?”瞿孝棠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所以带阿姨去安全通道的那个人,是你吧?”
和陈源去监控室,瞿孝棠发现何瑾玉摔跤之前有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从走廊上走过,不多时,何瑾玉便追了上去,监控追踪到今天,何溪去食堂的路上也有个戴鸭舌帽的人跟在身后不远处,所以他们才在门后把人截住了,结果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沈其臣。
“不是!”沈其臣突然起身,“是裴梓岳,我在上一层楼梯间里,阿姨摔倒后裴梓岳慌张的跑了,我下去把阿姨扶了起来,护士很快就来了。”
“所以裴梓岳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何溪深吸了口气,说,“那他跟我妈说什么了?”
沈其臣在很长的一阵犹疑过后,重新坐了下来,“他是来求情的。”
何溪不解,但没插话,沈其臣接着说,“他问阿姨能不能联系到你,还说无论以后你跟谁在一起他都不会再添乱了,希望阿姨能替他跟你,跟你们说点好话。”
“他来过这医院很多次了,八月月底,你们也在,他才没有去找阿姨。”
荒唐,何溪觉得前所未有的荒唐,全安城谁不知道三院是精神病专科医院,裴梓岳的生活过成什么样子才会想到来三院找何瑾玉说情?
“那你来安城做什么?”何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