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溪松开把着门的手,蹲下来,打量了一番,而后勾住盒盖上的绳扣,将盖子揭了起来。
“最上面洒了一层没用完的饼干碎屑,同学,这是初夏限定哦……”
何溪看着这块不久前刚刚见过的酸奶慕斯,好一会儿没做出下一个动作。
下面楼梯传来几个脚步声,一男一女正聊着什么,何溪听见了,随后才拿起盒子退回了房间里。
蛋糕被摆在书桌上,何溪坐在椅子里,到了转钟的时候他才拿起一旁的手机,从聊天列表里选出了瞿孝棠,点开对话框,打下一行字:【我不爱吃,别再买了。】
删掉。
又打:【不要跟着我。】
再次删掉。
【拿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又删掉。
手机最后毫无防备的砸回了桌面上,何溪将蛋糕重新封好,开了门放回了原处。
楼下路边的q7熄着火,瞿孝棠指间烟头燃尽的灰被风带走了,他另一手拿着手机,画面显示在何溪的微信聊天界面,最近的一次聊天记录是决赛那天早上,他下楼买早点,因为早点摊出了新的馅儿的包子,他问何溪要不要尝尝。
何溪拒绝了,说还是吃老两样。
瞿孝棠一哂,扔了烟头,给车子打了火,“粉丝和酱肉,外加一杯豆浆,他连吃东西都一根筋。”
“……”副驾驶上的刘雅卓默了好一会儿,才扭过头问,“棠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喜欢一个人的?”
第50章 无理取闹
“我老是在意怎么让自己在外人面前显得更加得体,所以连离婚也跟他握手,说合作愉快。”
刘雅卓说这话的时候,何溪正陪着她坐在东区操场边的台阶上,天空泛起鱼肚白,风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带进了何溪的鼻腔里。
注意到何溪的视线,刘雅卓垂眸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除了刘思雯,我们家的女人都有这个毛病。”
见到刘雅卓那会,何溪刚考完专四,从七号楼随着乌泱泱的人潮出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对面路灯柱子旁的她,视线越过人群交汇,何溪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人都是自私的,但这不是什么坏事。”
讶异于何溪开口便一针见血,刘雅卓好一阵才敛起了脸上的尴尬,她想起刚刚在七号楼门口,何溪也是一开口便将她的来意推回了她肚子里。
——“雅卓姐,道歉的话我感受到了,不必亲自来找我。”
刘雅卓语塞,觉得何溪跟其他善良的孩子一样,连不接受道歉都给对方留了几分薄面,但又很不一样,他的冷淡里一直有轻易无法解开的结。
刘雅卓决定不再说‘对不起’或者‘很抱歉’这样的字眼,改为回新加坡前与‘弟媳’的一场私房话。
操场上多了好些来散步的学生,刘雅卓拿起身边的罐装啤酒喝了一口,“你说的没错,我最自私的地方,是以为今天来向你道个歉,你就会跟棠棠和好如初,这听起来是一个姐姐在为弟弟挽回一段感情,本质上却是为了消除我自己的负罪感,让我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体面’,我承认,这个行为比发生过的一切都要令人发指。”
又见她几口酒下了肚,何溪手里是瓶牛奶,他握在手里,几乎捂热了。
“棠棠也是这样长大的,”刘雅卓又道,“他直到上高中才开始交朋友。”
何溪不解,但没有发话。
刘雅卓接着说,“其实他自打生下来就是阿姨在带,我小姨工作很忙,更别提小姨父了,全中国哪个犄角旮旯他没去过……”
语气听起来很是惋惜。
“六七岁吧,他偶尔来我家住,雯雯也小,他那时候就会抱小孩了,”刘思雯想起什么可喜的事来,嘴角挂了几分笑意,“雯雯睡着了,他就抱着雯雯坐在地毯上,什么也不干,就看着她,我有时候都觉得他跟个小大人似的。”
察觉自己把话扯远了,刘雅卓叹了一声,“他也挺孤独的吧,但从没听他念叨着想要爸妈陪,小学初中他都是独来独往,我有一次放学去接他,问他怎么不跟同学一起走,你知道他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