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溪,”
“我自己可以,”何溪停在校门口的路边,白色的网约车到了面前,他开了车门钻进去,“帮我跟你妈妈道歉好吗,我,我回来再赔罪。”
瞿孝棠穿衣服的动作放缓,“没事,吃个饭有什么好赔罪的,你到安城给我信息,我要知道你安全。”
那头停顿了一下,“嗯,挂了。”
下午一点半,安城,三院。
何溪出了电梯,刚到护士台便撞上了迎出来的陈源,“我妈怎么样了?”
“做完检查刘老师给推了镇定,刚睡下,”陈源带着他往病房走,“检查结果大概要五点左右,你先别急,她症状已经缓解了。”
何溪急停在床边,何瑾玉沉睡着,输氧管插在鼻孔里,整个人病态的苍白。
“怎么会突然这样?”镇定,何溪看着她的心率仪,如此告诫自己。
“省陆总的专家来过之后,她时不时会跟我说有身体不适的状况。”
“你不是告诉我说省陆总看过之后建议她保持稳定治疗么?那时候不是说没有发现别的毛病吗?”
“是,”陈源握住他肩头,让他尽量冷静下来,才说,“进院做过的检查显示她的身体的确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但病痛不可预估,何溪,我们先等结果出来,刘老师会告诉我们该怎么做的。”
何溪绷紧的神经只在不断的消耗他的体能,他被陈源扶着坐了下来,“我知道了,陈源哥。”
仪器不疾不徐的发出均匀的声响,何溪坐在椅子上看着何瑾玉,相比起以往总是带有危险指数的她,现在的她仅仅是一个人孱弱无害的病人,但何溪不喜欢这样的何瑾玉,他想,他宁愿隔着一扇门观望,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坐在床边表现的像个令人心疼的大孝子。
陈源一直没有离开,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医生才推门进来,带着护士给何瑾玉换完药水,便将何溪带去了办公室。
检查结果被何溪放回了他桌上,刘医生才道,“长期被忽略导致心理失衡,她的一切举动都只是为了唤起医师的关注,她的身体状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何溪对这话并不陌生,很多年前,当他被何瑾玉带去医院看病时,医生也这样告诉他们说,小孩子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那是爸爸头一次发现妈妈出了问题,她会向医生绘声绘色的描述一些患病情况,她会在她以为的紧急状况下要求医生给他注射药物甚至手术。
变本加厉的时候,她会兀自决定给何溪灌药,尽管那药里还有一颗没融化的耗子药。
“何溪?”
“何溪?!”
“啊!”何溪猛然回神,“刘医生,您说,我在听。”
刘医生收回关切的眼神,郑重的冲他说,“我们不排除你母亲有从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转化为孟乔森综合征的可能,”顿了顿,又道,“或者,她将会两者兼具。”
何溪颓然靠回椅背,“那,几率到底有多大?”
“这个…抱歉我暂时还没办法告诉你,毕竟我们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评估才能确定,但是何溪,根据国内外的病例分析显示,两种病症同时存在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后期确诊为孟乔森综合征,对于你来说,也许是好事,”刘医生定定的看着他,补充道,“这意味着,你妈妈对你来说,没有危险了。”
刘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落在何溪胸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何瑾玉病房的,陈源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也在何瑾玉醒来的时候警惕的将何溪隔在了他身后。
“儿子……”何瑾玉虚弱的看向他,隔着陈源,试图朝他伸出手。
“陈源哥,”何溪轻声道,“没事,我来吧。”
陈源犹疑着,慢吞吞的让开了身子,何溪拉着椅子凑近何瑾玉,而后握住了她的手,她指甲被修剪过了,指甲缝里很干净,手指关节顶着表皮,握在手里仿佛一捏就要碎掉。
“妈,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何瑾玉极其温柔的看着他,“妈妈很久没见你了,没想到这次见你是在病床上……不要担心啊儿子,妈妈很快就好了。”
“嗯,我知道,”何溪说,“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何瑾玉又将手抽了出来,手臂抬高了些,何溪知道,她想摸摸他的脸,陈源也知道,在他企图阻拦的时候,何溪朝他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倾过身子,将脸放到了她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