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票员撕了副条,他便问,“这个点儿开了几场?”
“就八号厅这一场。”
“行。”人往里走,才冲电话说,“登不了别登了,我给你号上充钱。”
“诶登上了!”那头兴奋道,“你几点回啊,再晚可要关门了啊!”
“不回。”电话挂断,他走进了八号厅,人不多,零零散散坐着,电影已经开始了,座位区昏暗,看不清人脸,等了好久荧幕上才有一道比较亮堂的光线闪过,他在落单的观众里极为迅速的认出了何溪。
那人坐在后排靠右的位置,他便径直上了最后一排,坐在他的侧后方。
何溪很安静,也很专注,保持一个坐姿,很久很久都没动,电影从开始到结尾,他看进去一半,另一半都用来打量何溪了。
瞿孝棠想,第一次见何溪不是在龙悦饭店,时间也得往前倒上几个月,但何溪似乎什么也不记得。
那时候六十年校庆撞上红五月,学校搞了一个盛大的晚会,全校大一新生唱红歌比赛,只选一个班上校庆晚会,最后选出来那个尤其出色的团体,就是何溪所在的班级。
白衬衫,老式的军装裤和绿色的解放鞋,彩排那天瞿孝棠见到的就是这样一身打扮的何溪,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俨然一个上世纪穿越来下乡的知青。
“嘛呢,我女神开始跳舞了,发什么呆啊?”秦宣拉着他走,他又匆匆看了一眼,对方被一个姑娘挡住了,乖乖的被整理着妆发。
瞿孝棠当时没想什么,应该是没想什么,否则这么长时间,他们明明遇到过无数次,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要把那个人据为己有呢。
翌日。
江大,六号楼。
秦宣的脸已经消肿了,只是还有些淡化了的青紫色印痕,这会儿举着手机,正用前置摄像头对自己的脸表达十二分的怜惜。
台上的有机地化老师甩了好几个‘什么玩意儿’的眼神过来他也没瞧见,拿胳膊肘戳了戳身边趴着睡了快一节课的人,“诶老大,我发觉女人真的是冷血动物,你说苏娜是怎么忍心让我这张脸受伤的?她不会感到羞愧吗?”
瞿孝棠动也没动,“别吵吵。”
“诶呀你别睡了,”秦宣撂下手机,凑到他头边上,“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有屁赶紧放。”
秦宣抿着嘴叹气,“好消息就是苏娜昨晚上主动给我发微信了,”见瞿孝棠没什么反应,秦宣接着说,“坏消息是礼拜四我们碰建筑系,那帮野狗,”
“是吗?”瞿孝棠突然直起身子,吓的秦宣抽了一下,而后连连点头,“教练说,下午集合。”
“嗯,知道了。”瞿孝棠又趴了下去。
“你昨儿干嘛去了,平常蹦一夜迪也不见你这么困的啊?”
瞿孝棠的声音埋在胳膊底下,好久才传到秦宣耳朵里,“看电影。”
何溪很少熬夜,但为了翻译老师的课,掐着胳膊也没让自己睡觉,手机上还是昨天转钟过后裴梓岳发来的消息,让他先回学校,电影以后再找时间看。
何溪还是回了个好字。
之后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下课后,付雪去排舞,苏娜要去球队,何溪马不停蹄的往宿舍赶,他要睡觉,要忘掉自己给自己的不愉快。
可是瞿孝棠又来了,车子停在他宿舍楼下,没熄火,依旧夸张的开着双闪。
何溪本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进去,喇叭却在身后响了一声,而后变成了,他走一步,喇叭就响一声,他要拐弯,喇叭就一直响。
何溪几欲崩溃的折了回去,“你到底什么毛病!”
瞿孝棠看着他,“上车。”
“我很累,我想休息,麻烦你可不可以不要阴魂不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