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星星在天空中足够耀眼,他本可以一辈子待在众人之上,过着所有人眼中的完美人生,有一个和他登对的妻子,儿女绕膝,美满过完一生。
梁禧承认,在面对陆鸣川认真的发问时,他退缩了。
没有谁能十年如一日保持少年人永远的肆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如同危险的双人探戈,互相试探着底线,一人前进就有一人后退。
光鲜亮丽的年轻舞者,一旦迈错步伐,等待他们的就是双双跌下舞台的结局。
“你不爱我,你只是离不开我而已。”梁禧这样说,“我希望你能陪我走完一生,但也希望家人和朋友能陪我走完一生……我们认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你我都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友谊。”
陆鸣川反问他:“那你又为什么知道你喜欢我?”
梁禧答不上来。
“是因为性吗?”陆鸣川追问,他抓住梁禧准备后撤的脚踝,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又去抓着梁禧的手往自己的身上带,“摸摸它,抱你的时候它就烫得厉害。”
梁禧触电一样往回缩手,脑子里是一片炸开的白。
如果试一试,如果试一试……
陆鸣川说,等到回了泊平,希望梁禧能给他一个答案。
“你等了我四年,我也不介意再多等你一阵子。”他笑起来,薄唇抿出的弧度让人挪不开眼,“等到调查的结果出来,无论好坏,接下来的路我还是想要和你一起走完,至于明天……你就好好看着我打比赛吧。”
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陆鸣川没有说最后一句,只是静静看了会梁禧,看着面前的少年因为羞耻的触碰而红了脸,又看着梁禧一言不发走回自己的床上躺下。
潮汐如同大地的呼吸,跟着梁禧的心跳一起,他从窗帘的缝隙中抓住那道偷跑的月光,睁眼直到天亮。
黎明跟随着城市的喧嚣一起到来,又是新的一天。
梁禧坐在观众席上,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向那个站在剑道上的少年,意气风发,肆意而张扬。每一次交锋,每一次进攻,每一次大胆又高难度的动作,接二连三呈现在众人面前。
媒体的镜头全部对准他,在场每一双眼睛都被他吸引。
真正的天才面前,那些对于人种的偏见,对于文化的偏见,都荡然无存,陆鸣川本人就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劈开雾气。
陆鸣川的决赛当真是和博诺对决,这一场,他打得格外凶狠。
博诺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选手,两个人的交锋频率高得离谱,陆鸣川的剑风看似懒散而无害,却总是能在某个极为关键的时机做出令人惊讶的进攻。
博诺反应也很迅速,两个人战况焦灼,将一场击剑比赛硬生生打出了几分雄狮争斗的场面。
最终,陆鸣川以一次漂亮的下蹲抢攻收获了最后一剑,15:14获得胜利。
裁判举起示意他得分的手,台下的许多选手自发起立鼓掌,冠军摘掉护面,对着梁禧的方向举起一根食指,翘起的嘴角那么嚣张得意。
耀眼的太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刚好落在梁禧的脸上,他情不自禁笑起来,从观众席的侧面跑下去,撞在陆鸣川的胸口:“我就知道你会赢。”
那种喜悦仿佛是自己拿了冠军,梁禧甚至可以为此忽略掉彭建修复杂的目光。
时隔多年,再次认真观看那人的比赛,他依然为此心动,或许是慕强,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么多年无法割舍的感情,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昨天晚上脑子里还在担忧的事情又仿佛成了玩笑,少年人的成熟终究还是反复无常……去他妈的现实,他就是好想抱住他,就在此时此刻。
第六十八章
转过新年就到了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泊平今年的降水格外丰沛,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天寒地冻,又快要到农历的年关。
关于梁禧被禁赛的事情,彭建修似乎没有跟队里其他人解释,罗茂至今也没闹明白为什么梁禧忽然在世界杯上弃权。
“最近也没见他来训练,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他喊住彭建修,向他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