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陆鸣川的意思。
想进国家队的机会还有,但是,如果为了比赛而落下不可逆转的损伤,那他的职业生涯就废了。
梁禧摸了摸自己的脚踝,皮肤上的药剂还没完全吸收,那种黏腻的感觉让人有点难受:“我知道还有机会。”
“可是,这个机会到底是明年还是后年,还是大后年?我要错过多少个世锦赛,多少个奥运?”说来残酷,运动员将所有童年和青春都献给竞技,最后换来的职业生涯却往往只有短暂几年。
梁禧等不起。
陆鸣川皱眉表示不赞同,似乎还要说什么。
梁禧抢先道:“放心吧,四年前的手术很成功,阴雨天偶尔会有点胀,但复查一直没有任何问题,今天只是崴了一下脚,上过药明天就能继续。”
气氛沉闷,梁禧和陆鸣川又聊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最后还是决定打开电视来缓解这种毫无营养的寒暄。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还在,梁禧一旦决定了明天去参赛,陆鸣川就不再多说,他们彼此了解对方的一切,但在时间的沉淀过后,这种默契也成了被人倒放的老磁带,咿咿呀呀,听得出来是哪一盘,却句句晦涩难懂。
午饭过后,两个人随意将电视调到电影频道,上面正在播出的一部老电影已经演到了结尾,梁禧眯着眼睛看向电视屏幕里,有个人影正站在黄色的瀑布下面,缓缓地念着台词:“我终于到了瀑布,但我却很难过。因为我始终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
他对着窗户外面,阳光下犹如麦浪摇动的树冠,隐约想起这部电影的名字。
春光乍泄。
第三十章
小组循环赛的排名出来时,梁禧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夹着手机和白煦舟通电话,一边剥着手里的松子。
“哥!”自从妹妹的病情开始好转,白煦舟也恢复了先前的活泼,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进梁禧的耳朵里,让人不由自主心情变得明快。
“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有晚课吗?”梁禧把剥好的松子放进小瓷碟里,向套房里面望了一眼。
陆鸣川自从吃完晚饭就回了卧室,一直没出来。
梁禧干脆开了免提。
“课间休息。”白煦舟转而发问,“你今天比赛怎么样?要不是今天满课,我都想去你们那边看比赛。”
“还好,我觉得积分应该排在靠前的位置。”梁禧回答得很保守,“你可千万别来,这次选拔赛不对外,你来了也没……”
门铃叮咚响起来,梁禧剥完手里的松子,晚了一步起身开门。
陆鸣川反应比他快,已经走过去开门。
“陆先生,这是您的积分赛排名表,明日请按时参赛,如果有特殊情况,请尽量在明天早上九点之前和我们说明。”
“谢谢。”陆鸣川接过表单,“对了,你再给我一份吧,原先住在709号房的梁禧现在跟我住在一起,你可以直接给我。”
来送表单的女工作人员向房间里看了一眼,刚好对上梁禧的脸,她将第二份表单留下,先行离去。
梁禧愣了会神,连忙将免提关掉,对着陆鸣川发问:“第几?”
那头陆鸣川正低头看表的时候,白煦舟的语气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哥,你和谁在一块呢?”
“陆……”梁禧下意识蹦了一个字出来,却又想起自己先前和白煦舟的对话,怕他误会自己对陆鸣川旧念复萌。
不太想跟白煦舟又说一堆关于自己受伤的事,梁禧选择闭嘴。
屋子里一共就两个人,陆鸣川在旁边立着,没道理听不见白煦舟在电话里的大声质询,可他面不改色,接着回答梁禧刚才的问题:“我看看……你好像排第三。”
“陆鸣川!”白煦舟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声叫起来,“陆鸣川你又拐我哥干嘛?!哥,你把电话给他,让我跟他说话!”
白煦舟忽然上扬的音调让梁禧不由拿远了手机,陆鸣川一把抓着梁禧的手机,转念一想,又觉得拿着梁禧的手机出去接电话显得太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