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
当年罗茂就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一举“杀”掉了彭建修心中本来的人选,最后成功进入国家队,也算是一个广为流传的励志鸡汤。
由此可见,一个名额的时候竞争都大得难以想象,更何况是两个名额。
梁禧在寄送报名表的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前面等待着他的是一项多大的挑战——他和陆鸣川并不一定是最后进入国家队的两个,而他们两个,也会在这场选拔赛中成为对手。
梁禧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对于他来说,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然而,舒永峰说得对,想要去参加国际比赛、想要站到更大的赛场上去,进入国家队只是入场券,而梁禧显然不打算在这个阶段就被淘汰出局,所以……他志在必得。
第二十四章
选拔赛定在九月,泊平的初秋,天空蓝得好像洗过。
梁禧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忽然想念起小时候听到的鸽哨。
原先陆鸣川家里也养过那种脖颈带花色的灰鸽,不但如此,陆家养过许多动物,从猫、狗到爬行动物,再到禽类,每次跑去找陆鸣川玩的时候,梁禧都像是在逛小型动物园,两个人不干别的,就在家里逗弄那些小动物就能玩上一下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梁禧再去陆家的时候,所有的动物都不见了,陆鸣川说,是被送走了,因为陆父觉得他已经过了随便玩闹的年纪,再留着这些只是在耽误他的时间。
梁禧清楚地记得,就是在那年,泊平颁布了新的《市容环境卫生管理条例》,鸽哨声少了,泊平那些个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秋天,在梁禧眼中就少了些滋味。
选拔赛一天一天更近,梁禧就愈发难以克制想起陆鸣川。
他本来是不愿意回忆这些事情,可架不住周围人都在提起这个名字。
白煦舟跟他说,你一定要赢了那个姓陆的,最好能直接把他淘汰出局;舒永峰说,你们两个从小争第一,现在有机会翻盘,你可千万争口气;就连罗茂都打电话过来说,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万年的死对头,这回放开了打,我也想看个过瘾。
死对头……
梁禧没忍住发笑。
所有人都以为他和陆鸣川要厮杀到底,唯独梁禧自己心里清楚——这两个名额,他想和陆鸣川一起入选。
可是,转而一想又觉得卑劣……他凭什么替陆鸣川做出这个决定?如果真是那人知道了梁禧的想法,恐怕又要斥他太优柔寡断,在比赛之前还在为自己的对手想东想西。
比赛的头一天早上,所有准备参赛的选手都必须到达规定的酒店入住,方便进行兴奋剂检测,接下来的比赛流程分为两天,这两天也全部都要在酒店住着,直到选拔赛结束。
梁禧入住的那天,天公不作美,一直在淅淅沥沥下着雨,泊平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丰沛,空气潮湿,流露出一种隐蔽的黏腻感。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陆鸣川的房间被安排在梁禧对面,外面挂着写有他名字的牌子,从早一直挂到中午,那人都没有出现。
反倒是梁禧的“短期室友”率先露了面,一个看上去皮肤有点黑的小子,双颊的位置泛红,不是害羞或者任何情绪造成,只是单纯像是晒多了太阳。
“你好,我叫鲁宏骏。”
他没有拖行李箱,而是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像是春运要去赶火车,梁禧帮他一起把东西提进来,报了自己的名字。
鲁宏骏是个很健谈的人,年龄比梁禧还小几个月,没满十八岁。说话没什么把门,一上来就把自己的底儿全都抖出来,把梁禧听得发懵。
“我这次,就是冲着入选资格过来的!嘿嘿,你别看我国内积分排的位置一般,那是因为很多比赛我都没机会参加,我在我们省队一直是最那个的!”他用食指竖了个“第一”的手势。
梁禧是头一回接触这样性格的人,当即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起来,他和鲁宏骏也是对手,无论是祝他成功,还是坦言自己也想要这个名额,都显得不那么合时宜。
于是,梁禧单方面感到氛围尴尬,企图用礼貌的微笑蒙混了事。
好在鲁宏骏完全没注意他的反应,对着自己的行李一通乱翻,从里面抓出一把糕点放到梁禧手里,跟他说是家乡带来的特产。
“谢谢。”梁禧真诚道谢,不仅仅是为了点心,更是因为鲁宏骏换了个更好聊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