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的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上面的电子表显示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五,陆鸣川对着反光的电梯门,看着自己的身影模糊而扭曲,像是在盯着一张被损坏的老胶片,除非时光倒流,否则那些过去的影像都不会重现。
魏承毅开口:“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儿上。”他盯着自己脚下的皮鞋,一只手搭上陆鸣川的肩膀。
“嗯。”
“……这个世上不是什么都非黑即白,你呢,哪里都挺好,就是有时候做事情太绝了,小心哪天玩脱了断掉自己的后路。”魏承毅仰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困得神志不清了,大晚上不睡觉留在电梯里给陆鸣川灌鸡汤。
他见旁边人没动静,留下一句:“你再查一下你弟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他可能也有苦衷……我回屋睡觉去了,困死。”
魏承毅哈欠连天,摆摆手就进了房间,留着陆鸣川一个人站在楼道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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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禧那晚本想从Fme回家,却由于这么一折腾给耽搁了。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在那个休息室里凑合了一夜。
等醒来的时候感觉眼睫毛上黏黏糊糊都粘在一起,梁禧用力揉了揉眼睛,思考能力缓缓回归……自己昨天晚上这是,哭了?
操。
没多大点事哭什么,真的很没出息。
梁禧翻身下了床,走到浴室才皱起眉头——刚刚没闻见,现在忽然发现一晚上没洗澡,身上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
然而隐隐作痛的肩膀还在提醒他,未来几天可能还是不能洗个痛快澡,这实在是让人心情不怎么愉快。
镜子里,白嫩的皮肤上,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青黑格外明显,外圈是粉红色,然后是青色,最中心的位置是一片紫不紫黑不黑的肿块。
破皮了,昨天的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但经过一晚上的凝固,现在已经没有继续渗血的迹象。
梁禧小心转动胳膊,在确认没有伤到骨头之后松了口气。
打比赛的时候经常会受伤,哪怕是正规比赛都难免,更何况是这种地下比赛。他现在就庆幸昨天晚上对手刺中的是他的肩膀,而不是胸腔或者肚子之类,这样的力度撞击下,还真有可能让他在病床上待个十天半个月。
现在的情况,虽然一时半会拿不起来剑,但是根据经验估计,一个礼拜左右就肯定能恢复差不多……至少能继续训练了。
梁禧想要抓紧一切时间训练,为了世界锦标赛。
他知道地下赛是违规的,可是他相信陆鸣川不会真的给他举报出去……他相信他,即便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变得一团乱。
昨天晚上和陆鸣川说的都是气话,梁禧反思了一下,又觉得那人没错,毕竟自己做错事了,怎么还有脸反过来和陆鸣川叫板?
保险起见,梁禧还是去了一趟医院,处理伤口的同时,又跑到白笑柳的病房外面想看看小姑娘的情况。听说她现在恢复的不错,已经从ICU里出来,转到了普通病房,梁禧想着还是亲自看一眼比较安心。
再怎么说,他费尽周折拿到的三十万就是为了这个小姑娘……他确实是拿她当亲生妹妹看待。
白煦舟没在。
梁禧隔着病房门上的小窗向里面张望,不料却被白笑柳一眼瞧见,惊喜地睁大眼睛冲着他晃了晃手。
梁禧怕她碰到点滴,匆忙推门进去,走到小姑娘跟前。
他身上也没什么礼物,就带了一只从隔壁礼品店买的玩具兔子,粉粉嫩嫩一团,毛绒绒的耳朵被梁禧捏在手里。
“还认得我吗?”他腼腆开口,在女孩面前总算有了少年该有的局促。
白笑柳笑得眼睛弯起来,她面容消瘦,泛着不正常的苍白,然而那种笑意却让人联想到窗外正盛开的月季花。
“当然记得!梁子哥哥,你又变帅啦。”小姑娘声音甜得像在糖水里泡过。
有这么一句话,梁禧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他把兔子塞到女孩的怀里,又坐下跟她聊了一晚上天,直到快熄灯了,白煦舟还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