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禧长舒一口气,摘下帽子和口罩靠在床边发呆,他知道自己正在犯错,但是已经无路可退。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拿到这五万美金然后跑路。
董迪伦说是表演赛,但其激烈程度也根本不是正常比赛能匹敌的。
主要原因是,在场两个人的搏斗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而是有大把的老板将钱押在他们的输赢上。赢了,出场费到手,并且在地下圈内身价还会上涨;输了,不但出场费打了水漂,而且在圈内的身价会大打折扣,其中也不乏有被押了太多钱的赌徒找麻烦。
这种感觉跟赛马场上被明码标价的牲畜有的一拼,不过更甚,毕竟赛马也只是跑一圈不用两匹马在场地中间“殊死搏斗”。
梁禧在此之前的名次一直不错,代号“猎豹”的地下选手身价一路水涨船高,惹人嫉妒。
这次“猎豹”来泊平打比赛的消息一放出去,一石激起千层浪,惹得整个参与这个活动的地下圈子都不太安宁。
据董迪伦所说,报名要挑战他的人一张表单都列不下,按照规定,将会挑选一个在挑战者中排名最高的来参与今晚和他的对决。
梁禧叹了口气,暗自祈祷对方至少是个正儿八经的击剑运动员,而不是什么格斗出身,这样打起来至少还有章法……没错,这种地下赛只是套了一层击剑的皮,实则内核全都变了,更像是一种用剑的格斗,而非运动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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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零三分,一辆银灰色迈凯伦驶入Fme的停车场。
这个时候外面的车辆已经聚集很多,一眼望去甚至没有找到可以停车的位置,泊车小弟跑到车子旁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今天过来的客人相较于平时有点太多了,听说是有什么风云人物过来,可他在这里接待一天也没看出到底谁特别一点。
“您好,这边的停车场停满了,我把您的车停到对面酒店的停车场,回头您出来再找我取,您看行吗?”他望向降下的车窗里面,车主很年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修长又好看。
“嗯。”
“好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晚上的客人有点多。”泊车小弟接过钥匙,等着客人走出。
“看吧,我就跟你说早点过来,你偏不听。”魏承毅从副驾驶上下来,揽在陆鸣川的肩膀上,随即被后者嫌弃地推开。
“是你说要来的,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喂,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单纯的格斗,而是……”
“而是地下违法的击剑比赛。”陆鸣川接道,他瞟了一眼身边的兄弟,有点无语,“这种中年大老板最钟爱的竞技赌博,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爱好?前些天拽着我来一次,今天又是一次。”
“我没有赌!”魏承毅气恼道,“我没下注好吗?我就是单纯觉得这种比赛还挺刺激的,而且‘猎豹’在国外的比赛我也去看过一场,他的动作很专业,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下三流套路,你就当是去看场击剑比赛吧。”
“那我倒是不反对?。”陆鸣川从善如流。
老实讲,他对今天的比赛没有什么过多的期待,之所以答应魏承毅的主要原因是他不想留在酒店和蒋夏娇吵架。
说起来,陆鸣川其实不讨厌这个女孩,甚至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挺欣赏她的洒脱和锐利。但是,越来越久的相处让陆鸣川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一个不那么正确的选择,尤其是近些天来她总像是个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着。
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就觉得陆鸣川要从她手里跑掉了,而这种过度的醋意,已经让两个人的关系岌岌可危。
陆鸣川猜想蒋夏娇心里应该也有数,但是分手这种事,他还没准备先提出来。
当陆鸣川和魏承毅乘坐电梯到达Fme的地下二层时,梁禧对于这两个人的到来还一无所知——如果他知道陆鸣川今天会过来,那么打死他也不会答应董迪伦的这次邀约。
他在做一件让会他的职业生涯蒙羞的事情,而显然梁禧并不希望在这种时候见到陆鸣川。
但好多事情就像是完美遵循了墨菲定律,只要有变坏的可能,那么就一定会变坏。
梁禧坐在房间里,安静地等待着上场,他从自己的黑色剑包里取出那个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头盔。他的手掌落在头盔金属网格的一面,与上面用彩漆喷出的猎豹涂鸦对视,错觉之下,那只栩栩如生的猎豹仿佛转动了一下眼珠。
梁禧回过神,眨了眨眼,忽然感觉心跳漏一拍……他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就这么一次了。
梁禧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有这么一次,他在拿到奖金之后就会彻底远离这个他不喜欢的赛场,他会堂堂正正站在国际舞台上,以国家的名义拿下荣誉的奖牌。
十二点的钟声在地下二层彻响,与此同时,候场期间播放的古典乐被掐掉,音乐断掉的一瞬,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从楼上楼下的看台传来,片刻间如同浪潮吞没了这个疯狂的夜晚。
酒店的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打通,地下二层是赛场,普通观众席环绕在四周,而楼上则是相对舒适的坐席,有巨型液晶屏幕悬挂于中央可供实时转播——在这里唯一不能做的只有拍摄,除此之外,无论是大声叫好或是用各种方式哄台都被允许,甚至,如果有花不完的钱也可以选择直接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