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传来“噗嗤——”一声,夏清许斜眼去瞟林瞿,只见这人放下捂嘴的手,一副无辜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偷笑声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一样。
夏清许觉得自己像是突然站在了食物链底端,要接受来自亲弟弟的嘲讽,还得接受来自对象的幸灾乐祸。
“你大可以试试。”他嘴硬地回着,给自己开了一听的酒。
菜是夏清源和楚筠点的,两人从菜单上的热门菜品看下来,几乎是把前面的那几样点了个遍。不过,饶是到了这个时间点,大排档的生意也仍然没有闲下来的意思,反而还有愈来愈火爆的趋势,他们足足等了二十分钟,第一盘菜才终于“临幸”到他们的桌上。
约莫是近海的缘故,这些海鲜的价格比A市便宜了太多。铁板鱿鱼在昏黄的光下泛着油光,上面绿色的香葱衬着下面的红色的鱿鱼须,色泽很是好看。孜然和胡椒的味道冲了满鼻,鱿鱼的香味也是逼人,林瞿在高铁上饿了好几个小时,没两下就被眼前的鱿鱼勾起了馋虫。
“海鲜就是得喝啤酒,喝饮料多没意思。”夏清源一边咬着鱿鱼须,一边含糊地说道。鱿鱼须韧性足,一口下去汁水溢出,但却没办法一下咬断,只能咬着腿将它整根扯下。脱离了竹签的鱿鱼须甩着汁儿,直接就打在夏清源的鼻子上,甚至还有些弹进了眼睛里。
夏清许搭着啤酒罐子,淡淡地说:“傻样。”
夏清源慌忙地去揉眼睛,在座的三位甚至来不及制止。他的手上沾了酱料,这一动作非但没有救下他的眼睛,反而还火上浇油了去。楚筠一边数落着他一边拉着人去了旁边的洗手台清理,夏清许晃着啤酒罐顶了一下林瞿的罐子。
“干什么?”林瞿说道。
“还没和你喝过酒。”夏清许说。
林瞿笑道:“喝过的,那天在酒吧里。”
“那酒太甜了,不好喝。”夏清许说着,拿起了林瞿的啤酒罐,拎到了他的眼前。
林瞿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睛弯起,眸里的那些悠悠的光像极了此刻的海面,夜风呜呜地滑过,吹皱了大片的浪花。
他抓住夏清许的手,说:“你确定要在这里喝?”
夏清许皱了皱眉,看到他从自己的手中夺过啤酒罐,虚虚勾上自己的手臂。他愣神几秒后便明白了林瞿的意思。
“你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开玩笑的。”林瞿笑了笑,将手上的啤酒瓶又转了个方向。
夏清源清洗眼睛的档口,他们点的菜又陆续上了桌。扇贝和生蚝都是加了蒜蓉的烤法,几米外就能闻到味儿。螃蟹是用圆盘装的,张牙舞爪地横着,壳被打开放到了一遍边,露出里面饱满的蟹肉与蟹黄。螃蟹的下边还垫着粉丝,中间还夹杂着几片洋葱和其他的配菜。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螃蟹。”林瞿拽下了一条螃蟹腿,敲碎了掀开外面的壳,把里面的肉用筷子挑进了夏清许的碗里。
夏清许拿着筷子戳了戳,道:“明明有现成的,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
“这样显得我比较有心。”林瞿说着,就把上面的螃蟹壳夹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刮着里面残着的蟹黄。
螃蟹的肉很是鲜嫩,蟹黄也是柔软,夏清许就着碟子里的汁吃了一口,又把碗中剩下的肉蘸了汁,转而又扔进了林瞿的碗里。
等夏清源他们回来,螃蟹已经去了半条,虽是没有悉数入腹,但大部分白花花的肉都躺在了林瞿和夏清许的碗里。
夏清源手疾眼快地抓过剩下的半只,用手分成了两半,分别放在自己与楚筠的碗里。
“哥,吃螃蟹蘸醋没有灵魂。”
落在嘴边的筷子停顿了一下,夏清许一口咬下正要落汁的蟹肉,任凭酸辣味溢满整个口腔。
他想,吃海鲜不蘸酱才是真的没有灵魂。
“被辣油滋到的人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夏清许说着,挑衅似的把装着辣椒和醋的碟子抬起,淋到了碗中的蟹肉上,“而且我喜欢,要你管哦。”
夏清源:“……”
做完这些,夏清许仍旧没有结束的意思,他把碗里淋了汁的蟹肉夹进了林瞿的碗中,用余光瞟着夏清源的反应,对林瞿说道:“你说螃蟹是不是要就着酱料吃才有灵魂。”
林瞿微微低了头,盯着夏清许不知是被热红的还是被酒气熏红的脸,柔声说道:“你说的都对。”
楚筠捂住了脸,揶揄地说着“没眼看”,但又要故意地把指缝张开,露出一个足够“偷窥”的缝隙来。
夏清源悄摸摸地掏出手机,藏在桌子后只探出一个摄像头,想要把这个“罪证”保留下来待明日继续用来取笑他哥,但却不想他的手机很不给面子的开了声音,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一声“咔擦”在静默的气氛中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