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第一次在谢瞻顾专注做事的时候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
他的表情有点严肃, 唇线紧抿着,眉头一会儿蹙起一会儿舒展, 偶尔还会无声地笑一笑。
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贺池感觉自己就像一颗漂浮在银河里的黯淡的小行星,而谢瞻顾就是他的恒星, 照耀他, 吸引他, 让他围绕着他转动,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谢瞻顾说,爱没有期限, 也不需要承诺,只是现在的我爱着现在的你。
但贺池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对谢瞻顾的爱会持续到死。
他不禁觉得奇怪,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浓烈又磅礴的爱意,宛如一场核爆, 只用一瞬间就能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巨大能量。
真希望谢瞻顾能变成他活一天,那样谢瞻顾就会知道他有多爱他。
但他不会把这些胡思乱想说给谢瞻顾听,怕谢瞻顾嫌他孩子气,时间会证明一切。
傍晚的时候,护士来给贺池测体温,刚要开口,就看见贺池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
护士看了眼独占病床睡得正香的谢瞻顾,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
贺池输完液,见谢瞻顾困得不停打哈欠,就让他上床睡一会儿。
谢瞻顾确实困得不行,就脱鞋上了床,侧着身子躺在贺池右边,说:“我就睡十五分钟,别忘了叫醒我。”
贺池说:“好。”
等谢瞻顾睡着了,贺池小心翼翼地下了病床,让谢瞻顾可以睡得舒服一点。
护士放轻脚步走到坐在椅子上的贺池旁边,量了体温,又做了记录,临走之前,她压低声音调侃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哥才是病人呢。”
才五点多,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
秋风萧瑟,凉意从窗户涌进来。
贺池过去关窗户,看看灰色的天空,感觉要下雨了。
“怎么天都黑了,”身后忽然响起谢瞻顾暗哑的声音,“我睡多久了?”
“一个小时,”贺池转身,“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
谢瞻顾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你快上床躺着,别乱动了。”
贺池走到床头,打开灯,说:“躺了一天,想活动活动。”
谢瞻顾坐在床边,睡眼惺忪地仰视着贺池:“饿不饿?”
贺池伸手帮他整理睡乱的头发,说:“不饿。”
谢瞻顾说:“我也不饿。”
贺池坐到他旁边,谢瞻顾头一歪,轻轻地靠在贺池肩上,看着外面说:“好像要下雨了。”
贺池说:“你不喜欢下雨。”
谢瞻顾“嗯”了一声,慢半拍地问:“你怎么知道?”
贺池没有回答,径自说:“你还怕黑,睡觉的时候要亮着小夜灯。”
谢瞻顾直起身看着他:“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偷窥我?”
贺池说:“是另一个我。”
他说的是“另一个我”,而没有说“亚人格”,这意味着他终于把亚人格当作他的一部分来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