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站起身,对着几位年纪见长的老者,恭敬说道:“劳烦您亲自走过一趟,来给我们做个见证,评评理,看看这傅时戟有没有资格掌家。”
傅家祖上的规矩繁多,宗系血脉永远是第一位的。
傅家遗风绵续百年,祖辈曾为文人、曾为士族、曾为官也曾为商,为避免家族内乱纷争,掌家向来皆由嫡子继承,这无可厚非也无争议。
虽有几任没有能力的,但多是才干出众的掌家人,他们带领着这个越加庞大的家族度过内外危机。
即便在乱时,家族虽备受打击,可仍尚存巨大的根基,今日更乘风而起,地位在各个世家中不可撼动。
但傅家主家在这格外漫长的岁月中,待旁系的态度始终保持温和,从未像今日的傅时戟这般不留情面。
何况傅时戟还未拜宗祠,没有成为真正的掌家。
“时字的小辈,能否给个理由?”傅家长者朝着淡漠的傅时戟朗声问道。
傅时戟只招手示意了一下徐放。
徐放立即取出公文包中的文件,扶了一下眼镜,接受众人投来的视线,轻轻颔首后,不带感情地说道:“诸位切莫急躁,族老们也勿听信一面之词,傅总都是在深思熟虑后才做决定,绝无怠慢旁支。”
“首先,傅氏南山集团的矿山一事。由于过度开采,半年前出现严重塌方事件,造成工人伤亡惨重。”
“此事受到政府的追责,虽然舆论未起,但也是造成了名誉影响,傅总要求南山集团尽快进行整改,总部派遣过去的人却屡次遭到推诿,所以……”
徐放未说完,众人都知是什么意思了,唯有南山集团的总裁还在辩驳:“矿山都是按程序办事,没有不合规矩的开采…那次只是意外,我们也给家属巨额赔偿……”
徐放从文件中取出一张证明,扬声道:“我们收集到了足够有效信息,这里是过度开采的证据,所以傅总这般做也是无奈之举。”
在座的人听着徐放之言,将视线集中到了傅时戟的脸上,可没从他神色中察觉到半分无奈。徐放将这份文件放在提出质疑的南山总裁面前,后走回原位,继续说道:“下一份是电子集团,您口中所言小小的漏洞似乎并不小,还是说十个亿的缺在您的眼中,并不算什么大事?”
“……”
“此外傅总拒绝合作,也并不是偏心外人,这个项目是北区最炙手可热的,别家的公司给出的条件一涨再涨,您的公司内部空洞,您自己清楚的。”
“……”
“主家还是要做生意的,不是扶贫的,还望谅解。”
徐放逐一给出理由,被点到名字的人坐立不安。
这些光鲜亮丽的总裁瞬间面色阴沉,本是浑水摸鱼,找来族老作证,没想到被反咬一口,当着这些人的面前丢了脸面。
他们此时有些怨怼在背后出主意的傅峥,要不是他的撺弄,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找上门来受辱。
“请问,可有谁还有疑惑?在下今日准备的文件还有很多,傅总定会为大家提供合理的解释。”
一时间,会议室内的局势风向忽然逆转。
那些最初没有发言的倒是有些庆幸,他们没有料到傅时戟会将每一位旁支的底细都摸得清楚明白,那些被自己藏在最深处,最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翻了底朝天。
旁支们的确是轻敌了,傅峥之前向提供给他们傅时戟的病历,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们不信。
可是现在看来,傅时戟一点不想病恹恹的模子,举手投足间早已抓住了众人的命脉。
旁支不由泄气,推倒傅时戟的任务没有想象中轻松容易。
最后却是族老开口,打破了半晌的宁静。
他对闭眸的傅时戟说道:“即便如此,你的行为也是出格的。旁支有问题,改过就好,若是动了斩草除根的念头,他日主家成了孤枝,怕是日后也经不住风雨了。”
“旁支可以留。”
傅时戟声音平淡道:“但是我只留听话,有益处的。”
这些紧紧攀附着傅家的腐朽藤蔓,偷取着不属于他们的阳光与营养,即便是遇上风雨也帮不到任何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