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骁前几年顺风顺水惯了,自是不怕这些,立马与周景辞定下军令状,在北京海淀区、安贞门附近和河省保城分别开三家试点,营业三个月内达到日均500的有效客流量。
周景辞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魏骁意气风发的模样,心又软了几分。
这两年,易购的市场占有率下降了许多,股价也从27美元降到了20美元上下,老项目连年受挫,新项目持续难以推进,魏骁心里有多急,周景辞每天都看在眼里。周景辞对易购有责任,可对魏骁则是有私心。倘若只是三家店就能让魏骁重新焕发活力,倒也值得。
开试点儿的事李润芝本也不同意,明摆着没有收益的事情,他这个玩资本的才不愿意去做,可周景辞已经答应了,他就没办法了。一来周景辞手里捏着易购在开曼群岛的上市主体易购开曼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二来他亦不想跟周景辞交恶,如此一来,李润芝也只好同意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周景辞和魏骁都是山省人,易购在保城虽有仓库,两个人这几年去的次数却委实不算多,因而对保城并不了解。魏骁此时浑身干劲儿,说什么都要带着周景辞亲自去选址。
易购第三季度的季报马上就要出了,周景辞这里一堆的杂事,却耐不住魏骁一个劲儿在旁边烦他,只得答应了。
第二天,两个人外加一个司机一个助理,风风火火地直奔保城而去。到了保城,又寻了当地的市场部经理王昊一起,几番考察,魏骁选定了地址。
周景辞皱着眉头,总觉得易购屋开在核心商业圈不是件好事儿。一来日常出入核心商业圈的以年轻人为主,二来这里竞争大,到处都是商铺,连锁超市、当地超市一个挨着一个,易购很难在其中杀出重围。
可魏骁对周景辞的疑虑却满不在乎,中小城市核心商业圈概念并不明确,况且旁边就是个人民公园,老年人跳完广场舞去买点家用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易购声誉好,名声大,头一次开实体店,谁不想尝个鲜?
周景辞还有好多话想说,例如店铺潮汐流,例如如何在不具有客户基础的情况下吸引客户,又如何留住客户,如何管理实体店员工,走什么物流渠道,如何控制店铺内管理费用,毛利率等等等等。
可魏骁是一头热。他永远是个开拓者,而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只能留给身后的人去想。于是,还没等周景辞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就转过身,对着助手和王昊说,“就定这里吧,我看这里很好。”
周景辞便再说不出话来。他哪里能在外人面前跌了魏骁的面子?
跟分公司的工作人员一起吃完晚饭,两个人回了宾馆。他俩从未在外公开过关系,出差却向来是住一间套房,底下的人都说,魏总周总不光关系好,还节俭。
他俩刚下榻,正要洗澡呢,王昊就带着一个穿袈裟的光头来了。王昊说,这是保城很灵验的了因大师。当初就是这个了因大师给他算的姻缘,现在果真夫妻恩爱,前几个月,刚生了个儿子。如今魏总周总好不容易来一趟保城,不如也一并算算。
周景辞跟魏骁都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他二人能有今天,全凭半生拼搏,既不求神灵眷顾,也未尝做过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要神明宽恕。只不过,周景辞瞧王昊对这些很是信奉,便连连引大师入座,随声附和着,“是么。那真是恭喜您了。”
魏骁却没说什么话,他头都没抬一下,半躺在床上摆弄手机。
了因大师在“服务业”摸爬滚打了这些年,什么样的高官显贵没见过?练就了一副眼力劲儿,看出了魏骁兴致缺缺,便懒得招惹他,转而对周景辞说,“你想算什么?”
周景辞自然无姻缘可算,他左想右想,多亏了一旁的王昊把话接过去,“要是周总没什么想算的,就让了因大师给您开个光吧。”
周景辞想,也罢,左右没什么干系,于是点点头,正欲把脖子上挂的玉观音解下来,床上玩着手机的魏骁却神色一变,突然走到周景辞身边,一边揽着周景辞的肩膀,一边将自个儿的手机递到了因大师面前,挑了挑眉,说,“开吧。”
第4章
魏骁一边把手机递给了因大师,一边把周景辞的玉观音塞回他的胸前。
这玉观音是青绿色的,品质算不上多好,甚至对于此时的周景辞来说,着实有些寒酸,不过,价格再低廉,也挡不住意义无价。
当年周景辞和魏骁还在念大学时,两个人手头都没什么闲钱,尤其是魏骁,不仅要供自己念书,还要赚钱往家里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周景辞爱他的人,又心疼他辛苦,自然不会讨要什么礼物,魏骁却非想着要送件像样的十八岁礼物给自己的心上人。于是,他瞒着周景辞,攒了半年的钱,跑进国贸给他买了块儿玉观音。
那是个冬日,十二月二十,北京的风残忍肃杀,像把刀子似得割得人脸上手上都是口子,而站在马路口抱着烤地瓜的他们却是幸福而温暖的。他们知道,自己拥有的,是无价之宝。
所以,这玉虽只是个便宜的小玩意儿,魏骁却怎么都不愿意放进这油油腻腻的假和尚手里。
饶是周景辞这般了解魏骁,也一时没弄明白魏骁把手机递给了因是何意思。
魏骁嗤笑一声,盯着了因大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说,“开吧,就给这个手机开光。”
了因大师脸色骤变,周景辞也皱起眉头。王昊更是面露错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魏骁仍觉得不够,将手机强放进了因大师手里,说,“开啊,你不是会开光么?”
周景辞向来不愿给人添麻烦,一边对了因说,“您别管他”,一边扯了扯魏骁的衣服,“你这是想干什么?”
魏骁却不听,只是盯着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