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在那儿吧。”下巴一昂,季云淮示意她将食盒搁置在一旁的桌上。
上面残留着一个装着水的纸杯,他好像也只是喝了几小口。
“你确定?”薄幸月鬼迷心窍般脱口而出,“还是想让别的小护士喂你?”
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薄幸月又不是不知道。
进来重症监护室之前,她专门去找了徐教授询问季云淮的病情。
徐教授说手术过了十二小时,可以稍微进食补充能量。
他身边又没有其他家属,薄幸月自认带个饭盒过去属于理所应当。
经过走廊时,医院里最爱八卦的那一批人又聚到了一起。
她稍稍听了几耳朵,原来她们八卦的话题是季云淮。
“我都能想象得到他穿军装的样子有多a了。”
“我好像存过他的图,上回热搜那个,是他吧?”
“子弹取出来了,腰上的伤总得换药吧,你们谁换药的时候能不能帮忙看看腹肌什么的,估计很好摸……”
左右几句话下来,言语里全是对季云淮进一步的探究。
毕竟季云淮长了张清冷禁欲的脸,没有人不爱大帅哥。
但事实是即使季云淮病着,他身上的军人气场一贯如常,强大到让人不敢当面觊觎。
白天的时候,有小护士专门进来监护室,问他要不要让自己帮忙换个药。
他眼睛扫过去,直勾勾与人对视,可神情漠然,话音冰冷得像掺杂了冰渣子,“不用,谢谢了。”
小护士没说什么,悻悻地出去了。
薄幸月挪开眼,忽地开口:“我辛辛苦苦熬的,你不吃的话,那我自己吃了。”
“等会儿。”季云淮劝阻她拎走食盒的动作抬起眼帘,神色认真,解释说,“我没说不吃。”
“行,那你趁热吃吧。”薄幸月绝不是扭捏的性格,坐在凳子上用勺子舀了一口汤递过去。
她真的没给人喂过饭,动作明显很生疏。
甚至有种这勺子差一点就要喂进自己嘴里的错觉。
季云淮从病床上坐起来,以此配合她的动作。
病床上支起小餐桌,食盒就放在上面。
薄幸月想了想一些病人家属喂饭的场面。
是不是还要吹一吹来着?
思绪刚游离,她的手腕倏然间被一股力道握住,被带到他的跟前。
男人指尖冰凉,指甲修剪平整,骨节凸出分明,一双手修长,握过来时能感受到残存的茧子,那都是他拿枪时磨出来的。
两厢触碰,肌肤之间的摩挲像是产生了电流感,令人心头微动。
不待反应,季云淮尝着汤的味道,面无表情。
“很难吃就算了……”薄幸月也真的对自己的厨艺没什么信心,别给季云淮刚恢复好的身体毒病了就行。
季云淮摇头,看起来评价得格外真心实意:“没有,很好吃。”
薄幸月的手僵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不是说要喂?”他唇间弥漫着很淡的笑意,那一番出声提醒摆足了大少爷的架子。
要是早上想给他换药的小护士这时候过来,便会发现一件神奇的事情。
原来季云淮还会对人露出这么宠溺的笑容的时刻。
后半段,薄幸月基本喂一勺他喝一勺,那场面乖得像幼儿园的宝宝,直接可以颁发一个“吃饭最干净”第一名的奖状了。
直到粥和汤全部喂干净,薄幸月才拎着食盒往外走。
以防万一,她装了两份汤,另一份她放在了办公室。
食盒自带保温效果,过了这么会儿时间肯定没凉。
薄幸月一般晚饭没什么胃口,盯着那盒多余的排骨汤有点儿发愁。
何逸泽进来办公室,跟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幸月姐,晚上好。”
薄幸月本来想问问有没有哪个实习生想尝尝的,一看到何逸泽,念头一动,“你现在饿吗?”
何逸泽还以为是薄幸月要邀请自己吃饭,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幸月姐想去哪儿吃?我请客。”他笑起来有深深的酒窝,耳根子明显染上红晕。
“不是。”薄幸月认真思索了下,把食盒的盖子打开,“你尝尝这个汤的味道怎么样。”
虽然说起来不太厚道,但找个愿意尝试她熬的汤的“小白鼠”并不容易。
何逸泽惊喜道:“自己做的吗?”
为此,薄幸月专门打了个预防针:“嗯,我下厨经验不多。”
他挠挠头,笑得讨好:“没事没事,幸月姐做什么都好吃。”
何逸泽拿起旁边的一次性勺子喝了口汤,下一秒,他果断忍住表情,艰难地咽了下去。
光是看表情就知道有多痛苦,可不知道季云淮是怎么一勺接着一勺喝完,跟个没有味觉的机器人一样。
何逸泽清了清嗓子,打着圆场:“下厨经验少的话,其实做得真的还不错了。”
薄幸月对自己的水平心中有数,并没有觉得多尴尬。
何逸泽想得倒是周正体贴:“就是幸月姐平时肯定很忙,外卖的话我可以推荐几家养生又好吃的店给你。”
薄幸月表现得相当疏离:“以后再说吧。”
翌日下午,盛启洲跟大川都赶过来了医院。
走在两人身前的是万维均,他穿着军装,到哪儿都备受瞩目。
季云淮原本是在病床上休息,一看见来者,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参谋长好。”
部队里的规矩太深入人心,伤口还没恢复好,他就想起身接见上级。
万维均摁住他起身的动作,劝阻道:“躺着吧,我跟你说会儿话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