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九月张着嘴,浅色的眸子映着男人的脸,再一次蓄满水汽。

富丽堂皇的金玉满楼火光大作,在他们身后肆意燃烧。马厩单独且离得远,不需担心大火会烧到这边来。

救水声叫骂声尖叫声刀剑声混作一团,嘈杂聒噪,但男人唇轻启那刻,盛九月忍不住提起全部心神应对,他心道不管男人如何斥责,动手也罢,他都要拼尽全力保全性命,他大仇未报,不能折在这里!

越恒眉微挑,看着怀里一身粉衣狼狈不堪的少女,饶是他在山沟村里,常年见诸位天女之姿的老姐姐,练就一双挑剔的眼,此刻却仍忍不住心神微荡,见之心喜。

没了斗笠遮掩,少女苍白冷漠的脸上带着几分恍惚,那曾惊鸿一瞥冷极艳极的眼只愣愣地看着自己,本该质问的话就堵在嗓子眼,慢慢咽了下去。

他知自己的东西是被此人偷走,如今人在他手里,自该好好审问。可是要问他心境如何,越恒微微一笑。

他感觉自己像是养了猫咪的主人家,那猫挠花墙上的画,打碎桌上茶具,又顺便扑倒自己精心养的花。

然而小猫咪又有什么错呢?它只需要来你脚边蹭一蹭,最好甜着嗓音撒撒娇,便叫人一腔怒火化为绵绵欣悦,提不起气来。

何况,越恒淡淡想,他不爱画不喝茶不养花,烂了就烂了,碎了就碎了。

他又颠颠手里重量,看到那双漂亮的猫一般的眼睛睁大,惊惊地瞪着自己,连带环着他脖子的手都紧了些许。

越恒笑道:“夫子没教过你,走水后应以湿布巾掩住口鼻逃跑,你胆子好大,竟然直接跳楼。”

盛九月嘴颤了颤,饶是他在心里想了许多种自辩的话,却不料此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难不成他是傻的,不记得是我偷了他银子吗?还是此人黑眼红眼时记忆不通?

盛九月有些激动,看了眼身上穿的,店小二特意买来的粉色衣衫,心道他之前戴着斗笠,黑眼的定是不认得自己。

就当他自以为此,想让越恒将自己放下时,忽听男人轻笑,青年清清朗朗的声音在耳边问。

“对了,我的银子花的可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