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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听着四海书店掌柜哭诉,示意一旁的差役去将杨远开通传到案。

“我就去找了杨捕头,把熊柱留了后手,想敲诈我的事说了。杨捕头之前听说那书不是从知合书店找的,而是我找人放进去栽赃嫁祸的本来已经很不满了,又见我找的人不靠谱,还把他拉下水,遂把我大骂一顿,让我务必稳住熊柱,别让他乱说。然后他也会嘱咐捕房这边留意前来击鼓的人。熊柱一旦出现,捕房一定会寻个由头先把他拿住,让我不要自乱阵脚。”四海书店掌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自从熊柱前来威胁我后,我就后悔做那栽赃嫁祸之事,每天都没睡好。我妹妹知道了,把我大骂一顿,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丈夫要敢为人之所不为,她一个女子都能逆天改命,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我又觉得妹妹说得有道理。”

“然后每天就在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中煎熬,时时处处留意着这个案子的进展。听到熊柱失踪了,我又高兴又害怕。我希望他是拿了钱走了,又害怕他哪天冷不丁又冒出来,又冒什么坏水。后来听说捕房的人搜查到知合书店的马车上有血迹,要把他失踪定成死了。我也很开心,希望是知合书店的人发现他故意陷害,报复把他杀了。我是觉得这个逻辑不太合理,但我又很相信这是真的。杨捕头也说,这个案子很快要结束了。我虽然还是很忐忑,但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然而我没高兴两天,这时后楚捕快伤好回来了。杨捕头说,楚捕快故意处处跟他做对,说是没见到尸体就结案,不合法理。我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没了,好在没两天熊柱就被人发现死在了无主坟地。得知熊柱真的死了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解脱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威胁我了……我,我,我再也不担心他哪天冷不丁的从哪里冒出来……我想这总可以定案了吧?”

“可我没有等到对知合书店的案子定案的消息,却等来了给知合书店运书的那个车夫冉贵无罪释放的消息。我又开始坐立不安。我找到杨捕头,我问他熊柱是怎么死的,是真的被知合书店的人杀死了吗?还是他杀人灭的口。杨捕头不承认他杀了人,还怀疑是我杀的人。因为他也不相信帮知合书店运书的车夫会因为一点恩情杀了熊柱,当初不过寻了个借口坐实知合书店的罪名,可是楚霄云回来,把这一切都破坏了。”

“我们俩又一次不欢而散。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他杀了熊柱灭口,早晚他也会杀我灭口;如果他没有杀熊柱,那么又是谁杀了熊柱呢?那天之后,我每天都寝食难安,想到这个事情都要疯掉了,又不敢把事情告诉家人,每时每刻都在庆幸与懊悔中度过,整个人都恍惚了……”

“早知今日,我宁可没有昔日的辉煌,生意就算差一点,我一家也能衣食无忧的过下去啊。呜呜……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但草民真的没有杀人啊,草民的妻儿也真的毫不知情啊。求青天大老爷明鉴……”

四海书店掌柜在堂上哭得不能自已,他老婆孩子在一旁吓得抱头痛哭。

这时门口的差役通报:“杨远开带到!”

昔日威风凛凛的和静县杨捕头,此时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囚服,头发凌乱,脸色蜡黄中透着苍白,还有深深的惧怕、懊悔……

韦京翰一拍惊堂木,对杨远开道:“方才在门外你也听见四海书店掌柜所言,对此你有何说法?”

杨远开对着公堂上方的“明镜高悬”和韦京翰跪下道:“属下知法犯法,自知罪孽深重。与四海书店掌柜侯四海合谋查封知合书店一事我认;根据查到的线索认为知合书店车夫有报复杀人的嫌疑,是属下考虑不周;然而属下绝对没有杀人,熊柱是因何失踪,为何而死,属下确实不知情。”

“那侯四海向你透露熊柱威胁他一事,你就不怕会把你抖落出来?你就没有心生灭口之念?”韦京翰问。

“侯四海那个废物!”杨远开骂道,“熊柱威胁了他,他立马就来找我,被熊柱跟踪了都不知道。熊柱不仅威胁了他,也威胁了我。若是我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便要叫我声名扫地,进自己看守的大牢。我心里后悔,可也明白过来,不能一错再错。就如如今之事一样,杀人灭口,总有暴露的一天。”

“我只想他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我跟他说,只要他答应离开和静县,我同意给他二十两银子,另外托在省城的朋友帮他找了一份安稳的活儿,银钱也给得好,只要他勤劳干活,保证他一生衣食无忧。否则就鱼死网破,我声名扫地,他也免不了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