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泄力地沿着墙壁下滑,蹲坐在地上,然后抱膝,紧紧咬住自己胳膊,惶然又无助地哭到崩溃。
护士着急地进进出出,祝也通红的眼睛盯着她们疾行的脚步,却不敢上去问半个字。她怕自己一问,妈妈就没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医生从抢救室出来,说:“我们尽力了,病人有求生意志,熬不熬得过去就看今晚了。”
然后护士快步把病床推出来,祝也蹲得太久,跟不上她们步子,只能匆匆瞥见一眼常怀欣惨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脸上有几处血迹,戴着氧气面罩。
祝也屏住呼吸,怕一点点气流,都会惊动到常怀欣鼻息间那点微弱的气。
到下午,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冲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大骂“常怀欣到底什么时候死!”,祝也消息闭塞那么久,这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常怀欣想把财产转移走,顺便把罪名都转给祝海城,送他进监狱,保证自己之后的安全。却没想到被功败垂成之际,被祝海城识破了,他退一步是破产,进一步是坐牢,干脆把桌子掀翻,谁都别想好过!
结果就是欠下一屁股高利贷,祝海城自己先跑了,留下常怀欣措手不及。得知消息时,她跟她的律师正在车里商谈方案,司机分神,在高架上撞翻围栏,当场死亡。
律师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不治身亡,只有常怀欣还在抢救。
律师太太早觉得常怀欣想勾引她老公,眼下直接把所有情绪混作一团,撒在祝也身上。劈头盖脸一顿羞辱,直到律师太太的侄女找到她,把人拉走。
“不好意思,我姑姑跟姑父没孩子,一心系在姑父身上,姑父走得很突然,她是太伤心了。”
祝也被她喷唾沫星子骂了十多二十几声“贱货”,她身心俱疲,不想多说什么,只摇摇头,无力道:“没关系。”
晚上,周许望打电话过来,响了三四通,祝也都没接。她站在重症监护室外,望着病床,眼睛一瞬都不舍得挪开。母女连心,她有种要诀别的预感。
祝也熬红了眼,守了常怀欣一夜。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九点,医生跟祝也说,病人恢复意识了,表情却沉重:“她最后想见见你,你跟她去待待吧。”
祝也蹲在病床边,为常怀欣那声气若游丝的“岁岁”痛哭失声。常怀欣眼角滑下滴泪,虚弱而歉疚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