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洗衣机一定要买,明明比电视机实用的东西。干脆冰箱也给他买来算了,楼下他们家就买了。”方冀南把手里的脏衣服随便丢在盆里,拉着她出门。
冯妙笑道:“你先把洗衣机买来行不行,冰箱急什么,这大冬天的。”
两口子直奔商场,洗衣机还要票的,方冀南弄了一张,票上专门盖了大红印章才能生效。两人买了一台白兰牌双缸洗衣机,318块钱,这年代商场也不送货,商场门口找了个蹬三轮的师傅给送回来,还帮着搬上楼放好。
洗衣机放在卫生间确实有点挤了,然而也就买来没多久,方冀南又升了一级,当领导了。
这是他参加工作的第四个年头,职务调整也算是顺理成章。升职的好处是,按规定他可以住120平的房子了。
单位后勤几天后给他安排到位,一家人从家属院西边搬到东边,这次是二楼,房子大了三十平,洗衣机放下了,俩孩子打闹玩耍的地方也多了。
于是冯妙琢磨着,要不把冰箱也买来吧,毕竟人家都有人买了,趁着冬天买的人少,不缺货,好买好挑,夏天时候买很可能缺货,你还要等。
二姑娘出手,肖葵的姥姥一家被送回去之后,好一阵子没再听到动静,看来是被安排妥了。
冯妙整天埋头在那床“汉朝丝绸被”上,上班穿上白大褂进工作室,下班推自行车走人,他们跟档案组工作交互很少,也就不常见到卞秋芬,偶尔在上下班时碰到,打个招呼,各自也都很忙。
于是又有日子不见了。
寒假前下了一场大雪,雪大,冯妙便也不骑自行车了,坐公交车,去帝大,又连续在帝大呆了一阵子。这一学期她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那床汉墓丝绸被上,赶到寒假前才恍然想起:哦,我还是个学生,还是个研究生,学期末了学校也还有我的任务呢。
把学校的活儿干完了,把自己本学期该完成的学业任务完成了,冯妙放寒假了。
可是放不放寒假对她来说有什么区别啊,没人催没人管她,她还照样跟别的工作人员一样,每天跑去西三所,继续捣鼓那床捣鼓了小半年的汉墓丝绸被。
怎么说呢,专注一项工作久了,她一天天看着丝绸被面从那一团湿漉漉的果冻中剥离出来,底托材料上已经呈现出大半个剥离出来的被面,精美的蟠龙飞凤花纹华丽精美,它应该是在浅黄色的绢面上,一针一线绣成的,冯妙看着它一丝一缕地慢慢修复,就很有成就感。
一放寒假俩小子就被沈父接过去了,往年他们也是在大院那边过年,所以俩小子干脆就先住过去了,家里就剩下一对爹妈。
忽然享受起二人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