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操蛋的年代,她还没法远走高飞,没有户口没有介绍信你寸步难行,出去了也是饿死。
这是1975年的年底,已经腊月了,卞秋芬知道,她只要再熬一熬,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两年,高考就恢复了,再坚持三年,就该改革开放了。
只是眼下,她必须设法跳出那个圈,摆脱原主给她留下的烂摊子。
而眼前这个男人,知青,仪表堂堂,有文化,就算拿来当跳板,也比满口黄牙、无法沟通的老光棍好多了。并且知青,用不了几年就都会回城,合适了自然好,大家能做长久夫妻,不合适一拍两散,各奔前程,甚至这辈子都不用再见,谁也不用担心扯绊。
“我听说,你跟你过世的妻子感情挺好的?”卞秋芬道。
“是的吧。”方冀南道,“人有祸福旦夕。”
“所以您现在真能真心接受另外一个女人吗?”
“……”方冀南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我想知道,您既然来相亲,到底对我是怎么个想法,我这情况确实也难,如果觉得不合适,那我们就跟媒人回个话,各自回去忙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卞秋芬沉吟一下,“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眼下也是有难处,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决定把自己嫁了,可是别说你,我也一下子转不过来,所以我想先把话说开,我可以跟你结婚,扯个证,我帮你好好照看你三个孩子,我这人也喜欢小孩,肯定会尽心。但是要真正做夫妻,我一下子接受不了,你得给我缓缓,我们就这么先处着,你都三个孩子了,我这么说你明白的吧?”
“明白。”方冀南沉默片刻,问道,“可是我能不能问问,您图我什么呀?”
总不能就图给他养孩子吧,方冀南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一个知青,外人眼里的孤儿,民办教师,一个月13块钱,三个孩子,别人能图他的,大概除了他这个人、这张脸,也没别的好图的了。
这女的如果连他的人都不图,他反而不能放心了。
“我也不图什么,我眼下是没别的路走。”卞秋芬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如果我们两个处不来,三年两年的我要是提出离婚,你必须得无条件答应。”
方冀南听明白了,这女的需要一个临时的避风港,而他,需要有人帮他带孩子。
“可以,我说话算话。”方冀南甚至嘴角微微牵起。
“但这样我其实根本没有保障,以后生活上怎么办,我听说你现在还住在你前妻娘家,那肯定不方便,我们能不能搬出去?”卞秋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