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廖海平离去,转眼已经过去了旬日。
他既没有像先前说过的那样,很快就回到上海来。也没有传一封报平安的信件,更别提拍一份电报了。
整个人就好像石牛入海,杳无音信。
春红从第三天就开始着急,书也念不下去了,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只管围着姜素莹打转。地藏观世音菩萨的大名都不知道被她念了多少遍,菩萨本人怕是此时在天上,也要喷嚏打个不停了。
姜素莹只能安慰起她:“恐怕是路上耽搁了,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回去吧。”
她面上看似镇定,其实这话说出来,也并不十分心安。
因为春红认识的那寥寥几个大字,还不足以读懂报纸,但姜素莹是懂的。
新闻上说,南京的队伍已经往胶东去了,目的地直指济南。按日子推算,廖海平此时应该留在城里。目前肯定安全,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再想离开,会不会遇到困难。
这话姜素莹不能对春红讲,只能自己憋着。消息一日日透过报纸传来,像沉甸甸的石头压着,坠的人寝食难安。
就在不安与胡思乱想中,她从床上睁开眼,迎来了十一个清晨。
天刚蒙蒙亮,零星的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十分苍白。
一切看起来和前几日没什么不同。街上依旧响过牛奶车的铃铛声,早起的黄包车往前跑去,带着咕噜噜的响动。
姜素莹没有洗漱,甚至连衣裳也没换,下床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楼下的邮箱,把新送的报纸取出来。
这是她新近的习惯。
报纸新鲜热乎,还散发着浓浓的油墨味。她等不及晾干,也顾不得手上被染黑,站在原地就拆了开来。
而这一看不要紧,头瞬间“嗡”的一声,整个人变成了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