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幽幽道:“陛下,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没有笑, 很是正经, 像极了每一年朝堂上勤勤恳恳忠君忠国的一国丞相。而且他也在说实话。

宫殿里屋门紧闭, 只有蜡烛的光和炭炉里的火。

安静无比, 只有衡帝那粗重的喘息声, 从他那起伏的胸膛和饱经摧残的喉管, 帝王的不甘和暴怒, 却透着行将就木的衰弱和无力。

兄弟阋墙, 丞相压迫,许长延手握重权,衡帝活成了个孤家寡人, 连半个忠心于他的人都找不到了。

他忽然低头剧烈地咳嗽,连血都咳了出来。

赶紧来的宫女大惊失色,丞相面色漠然无动于衷。

丞相起身,道:“长延是个好孩子,不会赶尽杀绝, 你的血脉,自然可以留一些。况且, 选贤与能, 你能让位给贤人,也能在史书上博一个宽仁大度好皇帝的名声。”

丞相站了片刻, 众人把衡帝扶起来放在床上,叫来太医,丞相要走,忽然听到龙床上传来苍老沙哑而虚弱的声音:“等一下……那件事, 还作数吗?”

衡帝此人极其重视羽毛,他看不得自己在史书上留下任何污点,他要清白要贤明要做好夫君好皇帝。他就是这样贪心凉薄、是个俗不可耐的凡人。

丞相道:“当然。”

他听见旁边的宫女说衡帝又晕了过去,宫殿外头太监太医冲了进来。

丞相却闲庭散步似的往外走,一切于他并不相干似的。喧嚣和沉静对比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