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丹凤语塞。
当年的事情实在太过惨痛,让人压根无法忘却。她明了穆怀瑾的心情,那并非是他不敬爱裴轻侠,不希望他活转回来。
正是因为他心中将裴轻侠放得太重,方才无法容忍随便一人的亵渎。
毕竟,裴轻侠当年是真真切切地死了。
死在沈刀月的手里。
…
——“你可以说是我杀了你。”
裴轻侠并指按着手腕上细细密密的字链,并没有将沈刀月的话放在心上。
可以说他信了,也可以说他不信。
“这字链是怎么回事?”裴轻侠试图破解上面的烙印,却发现以现在的力量暂时无法突破其中的禁制,“你栓狗呢?”
沈刀月:“那不过是确认身份的印痕。”
裴轻侠瞥了眼他身后开裂的墓碑,眉头微蹙,“你巴巴费劲将天魂藏在我的古镜里千年,别告诉我就是为了等到现在碰面。”
沈刀月:“如果我说是呢?”
裴轻侠盯着沈刀月一双眉眼,在失却了浑身凌冽杀意与剑气后,他的俊美依旧锋利逼人,总让人感觉到蓄势待发的凶兽,再是平和的气息也盖不住本质的东西。
“你不信我。”
沈刀月敏锐感觉到裴轻侠的动作。
裴轻侠手掐剑诀,木剑顷刻裂开三十把小剑将沈刀月团团围住,分明是生之浓郁,却吞吐寂灭的种子。
“别开玩笑了,”裴轻侠冰冷地说道,“我认识的沈刀月从不是这种胆怯瑟缩的性子,还是你想说,千年过去,你也变得如此荒唐落寞了?”他说话的语速又冷又急,刻薄起来也是不亚于白鹏道。
沈刀月看他。
一股,说不出来,但又晦涩战栗的感觉划过裴轻侠的背脊。
他心下嗤笑了声,冷冷地看着沈刀月。直到那虚伪的平静假象破碎,扯出那底下阴郁的压抑,尽管那不过一闪而过的瞬息,依旧让裴轻侠敏锐地捕捉到。
交手了那么多年,尽管算不得朋友,裴轻侠却了解沈刀月,至少是他的一部分。不管他到了何种境地,他的傲骨与疯癫总是并存,决不会淡凉如尘。
沈刀月眨了眨眼。
一瞬。
骤变。
非常恐怖扭曲,仿佛窥伺到一只黑色怪物从眼里爬了出来。那恶兽操纵着沈刀月,又或者沈刀月就是那恶兽,他贪婪地注视着裴轻侠,无视了围绕着他的剑意杀招,迈出了第一步。
噗呲——
轻而细小的伤痕迸射出无数藤蔓,钻入了沈刀月的皮下,轻易撕开他的血肉。可他连头也不低,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无视了裴轻侠冰冷的戒备与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