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身处上海, 街头人们口中谈论的、诉说的也都是战事,甚至有商户开始屯米屯面,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廖海平一定不会有事——七八天前, 姜素莹还能用这个念头勉强说服自己。
直到济南失守,她再扛不住了。
姜素莹不傻。
廖海平是人不是神仙, 就算再神通广大, 也是一发子弹就能打透的。况且他拖着伤残的手,枪都使不利索, 如何能从枪林弹雨里逃出来?
姜素莹几乎想立刻动身去寻他, 但这样无异于送死, 毫无意义可言。
时间就在她的郁结中, 不留情面的往后走。一天过了,又是一天。
拖得越久,想要动身的想法就在姜素莹的脑海中越成型, 最后几乎成了执念。如同夜里偶尔会拉起的防空警报,尖利盘旋, 挥之不去。
——她必须得去找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普天之下,除了姜素莹,世上怕是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给二爷收尸了,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但这是又一个多么理想主义的举动。
北上的铁路早就不通,一票难求, 渡口前挤满无数张茫然失措的脸,漫天哭声。
况且当真到了济南,重重关卡阻隔,也是进不去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进去了,自身难保,又如何从万千尸首中刨出廖海平来?
但比起所有的这些可能,姜素莹更无法接受毫无希望的等待。
这等待像是蚂蚁在身上爬,叫人皮肉紧缩。冷不丁啖下一口肉,疼得心脏都跟着蜷起来。
她先前不认为自己是爱廖海平的,完全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