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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二爷说话多难听,而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叫人想掂量掂量——他可能不光是在敲打张怀谨那件事,没准还捎带上二姐的安危了。

姜素莹的脚步不由得停下了。

姜老爷子做惯生意、最是圆滑,马上说起场面话:“位置谁坐不一样,素莹愣着干什么,还不听二爷的,快去坐下。”

如此这般,几个人把桌子围满,各怀心思。

姜家原本是湘西人,道光时进京赶考没中,才迁到的天津城,因此在饮食上喜食辣。一桌子菜里,除去一盘子虾,倒有三四道都带辣椒。坛子肉喷香,一筷子下去肥瘦分开,在米饭上沁出油亮的光泽。

廖海平守着食不言的规矩,吃的仔细。虾拆出来连壳都整齐码好,看着就是打小家教是极严的。

姜老爷子张罗着开一瓶陈酿,给贵客倒酒。酒盏被斟满,廖海平却没举杯,显然不打算喝。大抵午时不宜饮酒,不然一整天都不清醒。

这厢姜老爷子碰了灰,不好意思强求,于是把酒壶放下,有心打探起虚实:“二爷,不知五爷恢复的可好?”

二姑娘这事来得暧昧,姜老爷子谈起来都绕着走,只敢关心廖五的健康。

“无碍,下个月就能出院了。”

“那再好不过!等五爷养好身子骨,我一定登门好好赔个不是。”

“不必了,这事他不占理。等素珍姑娘好些,大可以回城,我自会派人担待着。”

此言一出,不仅姜素莹的箸子停了,桌上其他人也愣了。

旁人是诧异廖海平竟然讲起公平正义,而姜素莹惊讶于他还信守先前的承诺——这么看来,他那句“任凭发落”也应该是当真的,没有在开半点玩笑。

如果她再多了解一些,就会知道廖二爷是不爱开玩笑的,顶无趣的一个人。

此时廖海平把手中的虾剥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