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这院子满打满算,加上她和杜衍在内,不过六十。沈妙妙这下真是心惊了,也明白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原本她以为这绫锦院的监官最多和礼部造司的官员有些私下来往,如今看来,能让户部给他虚报人数,再领多余出来那些人的月钱,那绝非是小数目。
难怪杜衍脸色如此之难看。
刘秀云并不应声,杜衍便道:“我与文思使大人今日能来私访,已然是心中有了谱儿,你们说与不说的区别,只在于应受罪责之人是多一些同伴还是少一些罢了。”
他这么说除了引得女工们窃窃私语外,也引得沈妙妙看了过去。
高挑的背影因着挺拔的脊背,看着就像是猛扎入土地中的杨树,笔直且毫不动摇。
即便在这大半都是女人的院子里,即便他并不擅长与女子交谈对话,甚至这件事牵扯出了意想不到的局面,并不在门下侍郎的职责范围内,但他依然没有迟疑地认真冷静地询问。
果然,她要找杜衍一起来这个决定是对的。
杜大人管起“闲事”来,毫不手软。
沈妙妙走上前,和杜衍并肩站在一起。
她对刘工长以及院子里众位女工道:“各位我还没介绍,我身边这位大人是中书门下侍郎兼参政知事杜衍杜大人。杜大人动正清约,持正不阿,乃是当朝赤心为民的典范。”
她说着施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从右至左晃过半圈。
还想着如何搪塞遮掩过去的梁素巧听到杜衍的身份,本已面无人色,见到那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字的龙牌,吓得双腿一软,登时就咚地一声齐膝跪了下去。
其他女工见她如此害怕,又见刘工长也矮身伏地,纷纷跟着跪了下去。
沈妙妙忙上前扶起刘工长,道:“哎呀,这是做什么,快都起来吧。我的意思是告诉大家,我这块御赐金牌还是在杜大人的帮助下,从皇上那儿讨来的。你们要是有什么难言的苦楚,定要趁这个机会向杜大人禀告,他一定会给你们做主的。”
女工们纷纷起身,那梁工长抖了半天腿,刚要跟着站起来,沈妙妙看向她,淡淡道:“梁工长,我没说你也可以起来。”
梁素巧身子一软,又瘫在地上,辩解道:“大人!大人明查,小的不知道这其中之事,万事都是听监官大人的吩咐,我一概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