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直视前方, 徐徐开口:“赵岭——”
这指名道姓的两个字低沉却也有力,仿佛战场上敲响的战鼓一般击在安郡王的心头,让他一阵心慌。
沈成远道:“十年前, 我沈成远以右将军之名率兵厮杀之时,你安郡王不过只是赵岭。旧日同僚,我敬你境遇艰苦却仍咬牙应对,念你生活不易带子从军处处相帮,甚至年关之际,替无法回京的你带着儿子回来过年,却原来是给我沈府引来了一条狼。”
“赵岭,今时今日你贵为安郡王,旧时儿女婚约是我应宣节校尉赵岭几次三番的提议,你安郡王说算不得数,那便作罢。我沈家岂是靠着攀龙附凤存活之辈,但——”
沈成远突然怒喝道:“但你安郡王府从来未曾提交过庚帖,更未来我沈府议过亲,红绿书纸都没有,何来退婚一说?这许多年,将婚约挂在嘴上的是你安郡王府,大张旗鼓前来退婚的也是你安郡王府,赵岭,你待如何,我沈府可是任你横撮竖捏的?”
他坐下极通人性的战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焦躁地用前蹄踩踏着地面,似乎下一刻就能愤蹄狂奔,横扫路上一切障碍。
安郡王立即赔笑道:“成远兄,这些都是误会,儿女之事,男女之情,我们也只是从旁相助,如何左右得了孩子们的感情,我也不曾想过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这里面有着诸多的误会,希望成远兄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坐下来,慢慢解释,慢慢商量。”
“不必!”沈成远手腕一抬,坐下宝马得了指令,终于长嘶一声,踏步前进。
他一动,整个森严肃穆的队伍也跟着动了起来,像是一柄长刀,气势凛凛,直直而来。
那跪在路中间的男子仍是分毫未动,沈成远身边的少年双目圆睁,喝道:“还不滚开!”
见他仿佛一尊石像,竟是无视铁蹄朝他而来,少年一个气不过,立即从腰际扯下皮鞭,朝着天空一挥,作势要抽到男子身上。
不曾想,鞭子在半空便被沈成远握住。
少年急着喊了一声:“父亲!”
沈成远一扯,便缴了他的皮鞭,又扔回到少年身上。
他此刻仿佛才发现路中央的人,微微垂下目光。
赵伯希见他望过来,立即款款一拜,沉声道:“沈伯伯,侄儿向您请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