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伙计说的,大牛跟许妍找到了这个集市,这边没有铺子,净是路边摆的小摊和挑的担子,有卖柴卖雕木的、有些损伤或是长的不好看的果子、漆面不完整的拨浪鼓、针线草鞋、还有各种种子和吃食。
一趟逛下来,许妍买了一罐子蜂蜜,说是山里的百花蜜,还买了一把花种子,卖货的说是回来的时候油纸破了,花种撒在地上了,归拢起来后分不清什么种子,就拿来便宜卖,还有一种干鱼,闻着咸臭咸臭的,她还是拧着眉头给买了好几条,想着腊肉好吃,干鱼说不定味儿也不错,如果好吃错过了这次,下次再吃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反正便宜,一下子买了一串。
“你走我后面,别跟紧了。”她嫌弃鱼腥臭,把干鱼丢给屠大牛,自己走在上风口,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你知道我现在像啥吗?给你拎包的小厮,自己买的这玩意儿,你都嫌弃还扔给我,扔给我不算你还嫌弃我!”屠大牛再次遭受路人的白眼,看人家都捏着衣袖趔着身子走,生怕染上了这腥臭味儿,他抱怨道,但瞅着前面的身影,还是没撵上去,抱怨归抱怨,几条鱼臭两个人不划算。
“小屠?老屠?”许妍回想杭大嫂是怎么喊她家小厮的,“老屠,待会儿到家了你问我男人要赏钱,给我把东西好好给送到家,放心,不会亏待你。”
“我不想问你男人要赏,就想要你给的,帕子也行,腰带也行,当然,肚兜我也不嫌弃。”他快走两步在她耳边说完又后退几步,在她回头时弹了个响舌,眼睛直勾勾地把人从头盯到脚。
“行,都给你,你比我男人长得壮,应该比他好用。”因为这串臭咸鱼,两人周围一圈不进人,在拐进这个没人的巷子里时,许妍也不嫌鱼腥臭了,把男人抵在墙上嘀咕了这么一句话,还虚虚地摸了把腰,点头道:“好腰,肉也瓷实,该是不虚。”
在打嘴仗这事上,除非是嘴对嘴,屠大牛一直是惨败,这次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该说啥,夸的贬的都是自己,只好偏头闷闷转移话题:“快晌午了,去齐家的礼还没买。”
“这就去买。”她暗掐了他一把,又快步走在前面,不许男人跟紧她。
屠大牛哼笑,她这狗鼻子时灵时不灵,灵不灵都由她一张嘴。
两人先把蜂蜜咸鱼送回杭家,咸鱼直接扣在盆子里放在木板车,确保不会熏着主人家,打了个招呼就拎着买的糕点先去了齐家,他们到的时候五个孩子还没回来,齐父倒是先从医馆回来了,他年纪不轻看着却不显老,甚至因为面皮白净看着比大牛岁数还轻些,两人站在一起,屠大牛看着像是已经抱俩孙子的人。
齐母是个好打交道的妇人,跟许妍说话也没拿捏架子,分明是两人头一次见面,她的态度看着像是对待久不见面的老友。
“听说你在村里免费教孩子认字?”两人闲聊时她问道。
“啊?对,齐老大夫给你说的?家里不用我下地干活,平时也就做做家务,闲暇的时间多,反正三个孩子也要认字,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愿意学的我都教。”许妍抱起试探着拉自己手的小男娃,他应该是还没断奶,抱起来衣襟里还透出来一股奶味儿。
“当时我爹来信说是收了个女娃娃做徒弟我们就挺讶异的,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老了做事就随心随情,他年轻时想让孙子学他的本事,从我家老大到老三,没一个愿意的,十五六年磨下来他就有些固执,阿澜又是个有主意的,死活不跟他阿爷学医,把我公爹气得说要把他的祖传医方给带进棺材里。”她说到这里无奈笑笑,继续说:“没过两年他来信,得意的说他收了个机灵的小徒弟,之后来县里过年他人前人后都在念叨小葵,我们才知道你不仅会念书,还免费教村里的孩子认字,他对你是满口的夸赞,现在看来他说的不虚。”
她的口吻带着打趣,一看就知道她跟公婆关系好,许妍不用猜疑她话里有别的意思,也随口打趣:“老大夫瞒的挺深,我们见过不少次面,他倒是没当面夸过我,真是的,他要是当面夸夸我,我可不得给他多做几双鞋子。”
“那估计是你给他做鞋做多了,他少给他做几双他缺了就会想法去讨,你就能听到他变着法的夸你。”说完她自己都笑了,看老实坐在许妍怀里的孙子,惊讶道:“这小子可不是个老实的主儿,今天主动要你抱还老实待着着实少见,可见是真喜欢你,你孩子缘好。”
许妍摸摸他头顶的小发揪,说等她见着自己的小儿子了才能见识真正的调皮捣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