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屠大牛回来做饭的时候,许妍坐在灶前烧火,瞅着院子里的小丫头跟他告状,屠大牛笑着听她说,盖上锅盖了把她拉起来,很自然地自己坐下烧火,等她说完了,压下心底的自豪,哄道:“我待会儿收拾她,小丫头敢对她娘耍心眼了,不得了,”

可惜带笑的尾音泄露了他的情绪,被许妍羞恼地捶了一拳,留下一句“小葵就随了你”,出了灶屋。

屠大牛一个人在灶屋里哈哈大笑,对扒着门边往里看的小姑娘招手,拉着她的小辫子夸道:“我闺女真是个俏丫头。”

“随你随你。”她娇俏地翘着腿倚在她爹腿上。

“你这小嘴可不随我,太会说了。”屠大牛高兴地合不拢嘴。

第二天带着她姐弟俩去赶集,别的没要,就是又买了一捆糖葫芦,走街串巷吆喝的小贩给高兴坏了,早早收工,还看了小丫头好几眼,许妍怀疑这人是想记住屠小葵这张脸,下次再见到了往她面前凑。小葵拿不住这根棍子,许妍给扛在肩头,牛车上的两个小孩一人捏了一根,走到蔡二娘的店铺了喊停牛车,拿了一根蹦下去说是要让蔡伯娘给她儿子带回去,结果换回来一个绣着小猫的荷包。

一路赶着牛车去了杭家,小葵拉着她弟弟一路大摇大摆地往进走,许妍像个丫鬟扛着糖葫芦跟在后面,见人了给发串糖葫芦。

“哎呦,你这是改行当小贩了?”杭二夫人倚着门看着门外的三个人,打趣许妍。

“没办法,养了个调皮丫头。”许妍摊手,扛着糖葫芦进了屋,给插在椅背的空隙里。

杭二夫人,也就是新如的娘,她亲热地抱抱屠家两个孩子,拉着往桌前走,“先吃几块甜糕,两个姐姐马上就来。”

又抬头对许妍说:“你这来趟镇里真是不容易,新如和新渠盼你盼的都要茶饭不思了,你要不住镇上来得了,我家隔壁有座宅子要卖,买不买?”

“我住乡下住得好好的,跑镇上来干啥,而且家里养的猪离不开大牛。”但听到有宅子要卖她还是心动了,她是不打算来镇上住,但还是挺想在镇上买房子铺子的。

“买下来给你家丫头当嫁妆,以后要是想来镇上了也有个落脚的地儿,镇上位置好的房子不好得,都是有主的。”

“不买,以后再说,家里没多余的银子,都砸在猪身上了,山上的猪圈还要扩大,明年应该是要多养猪崽,手里不能没银子。”许妍还是给拒绝了,位置好的房子价钱也高,不缺买主。

新如娘还想说什么,被跑进来的新如新渠给打断了,新如进来就看到一挂红彤彤的糖葫芦,不客气地抽了一串出来,“呜呜呜,我好羡慕小葵妹妹,能买一整挂糖葫芦。”

“说的像是你没钱买似的,叫人啊,都大丫头了还这么不懂事。”她娘瞪她,真是脑袋疼,天天跟新渠待在一起,她咋就没学到新渠的斯文样儿,装也不会装,愁人。

“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许夫子才不在意这些规矩”,她含糊地说:“我有钱买没嘴吃啊,买一挂回来,它就是不化我也得吃一年,这周围的邻居谁稀罕这啊,你看我姐都不吃。”

显然她也知道小葵的糖葫芦回到村里就被她分给她的小伙伴了。

看她娘还要再说,她从怀里抽出一本书,讨饶屈腰作怪地走到许妍面前,正儿八经地说:“接下来我要学习了,无关人员不要吵闹。”

新如娘被她逗的想气都气不起来,看许妍还在笑,她指着一旁的小葵说:“你也别乐,你家闺女不比我家丫头老实。”

“我就喜欢她活泼。”许妍故意气她,但说的也是心里话。

接下来就是给杭家姐妹俩答疑解惑,她俩看的较浅,多是字词不认识,或是一大段句子理解不了,至于什么山川河流、异闻秩事、民风民俗……许妍也讲不准,问她还不如问常年在外跑商的人,她只是看得多,能延伸地多讲几句。

留在杭家吃顿午饭,许妍又带着儿女赶车回去,走到村头就看小羊兄妹三个在等着,“来,都上车,坐车回去”,她把糖葫芦交到小羊手里,让他们想吃多少拿多少,剩下的再送给村里的孩子。

十一月中旬,今年的初雪落了地,屠大牛外出联络镇上卖猪肉的,次日就有牛车来拉生猪,这次来买猪的屠户就比较多,屠大牛也不再让人赊账,当场过秤交钱拉猪,他交代宏义:“这个时候很要紧,你每顿把狗给喂饱,晚上多起来看看,要保证狗都是醒着的。”

“好,我知道。”

山里就是树多,宏义砍回来的枯木多,冬月初他就给草棚子编了一圈的蒲席用来挡风,卖猪的当晚他就在草棚里挖了个坑用来彻夜烧火,一是晚上起来有个火光也不至于害怕,二是狗都围着火坑取暖,没人敢到狗群里来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