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对着油烛看银票,许妍给夺了下来,对屠家父子说:“好歹还落了一百两,多亏了大牛在衙门里有人,要是换一家,衙门把这银票给昧下,咬死说没罚银,咱们也没办法。”

“也是”,屠老汉舒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往好处想,他说:“咱们步子迈小点,慢慢来,我还不算老,大牛还年轻,明年母猪下了多少头崽咱们就养多少头,一年一年的攒,我俩才养猪的时候不只有五头?稳打稳扎的走。”

“嗯,这一百两留家里不动,应个急。”屠大牛算了算,家里现银只余四五十两了,好在麦子种上了,一直到来年夏天才请帮工干活,也不用再添大件的东西。这时他有些后悔了,包山砍树盖猪圈投的银钱太多了,要不是年尾卖了猪羊,还要欠着人家卖砖瓦的钱。

但家里没人说他,他把话都闷在心里,成天钻在后院围着十三头母猪打转,一桶食分两次喂,就怕还没吃完猪食凉了,再把猪给搞病了,半夜醒了也往猪圈跑一趟,怕风吹倒挡风的芦苇簸子,把猪给冻着了。

屠家没亲戚,过年就初二往大姐夫家走一趟,其他时候都是一家人在家里玩,快五个月的屠小鱼过了吃了睡、睡了吃的阶段,正是好玩的时候,把他姐勾的在外玩的时间都短了,当然还有别人嫌她烦,不跟她玩的原因,张嘴闭嘴就是“我弟弟、我家小鱼”,人家都是有弟弟的,不稀罕屠家小鱼。

▍作者有话说:

早点发,咱们都早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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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

年后三月份, 温度变暖,青草长有巴掌深,颜色嫩绿, 一个冬天没尝口青草的牛羊在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时, 从地上站起来, 四蹄不安分的在窝棚里踢踏着,“哞”“咩”声此起彼伏。

先起床的屠大牛在灶屋里忙活一阵子, 提了满满两桶热水进了后院,打开圈门, 还冒着热气的温水倒进了石槽,看惯了这个举动的牛羊在人离开后迈蹄去喝水, 润了嗓子后,急着吃草的心情更为迫切,扯着棚顶上垂下来的稻草给扔在地上,还用蹄子给踩进泥巴里。

直到屠小葵从床上爬起来,顶着翘起的头发来打开圈门,给它们解了绳子, 八只牛羊急急匆匆地往出走, 不用人赶,直奔大门而去。

许妍在屋里听到动静也不急, 家里三只大狗五只小狗都喜欢出门放牛羊,每天早上开门后它们就跟在牛羊身后一起出门,小葵最初还担心牛羊不栓绳会跑,她都会跟着一起去守着, 但现在就是偶尔去, 甚至会半路遇到好玩的就拐弯了, 就留家里的狗去守着。

等许妍起床收拾好了再出门去把牛羊的缰绳给绑在树上, 领着一群狗子回家,中途再把路上逮虫的屠小葵给拎回去洗脸梳头发。

家里的猪最近要产崽了,屠大牛一个人在家里守着,屠老汉拉着木板车带着大孙女出来割嫩草,许妍在忙完家里活儿之后也会拎个筐抱着小鱼出门找他俩,小娃娃放在竹筐里,竹筐放在车斗上,割下一把鲜嫩的青草扔在稻草搓的绳子上,摘下还是花苞的野黄花插在小葵的头发里,臭美的丫头回去的时候会顶着满头的野花从村子里跑过,屠老汉拉的木板车碾过从大孙女头上掉下来的野花,蹲在墙根晒太阳的村民看着屠家老幼说说笑笑的从面前走过一趟又一趟。

有人撞了撞白婶子的胳膊,打听道:“你这又快能赚钱了?”

“快了,按照往年的估计是在四月底。”声音里满是高兴,她比屠大牛还盼着母猪早早下崽,猪崽满月了青草就吃得多了,屠家人忙不过来就会请她来割草。

“哎,他家山上盖的猪圈,今年要是养猪了都是你割草?”这人问出了她真正想知道的,家里人多地少,几个儿媳妇都闲在家里磕牙,要是也能像白婶子这样去给屠家割草就好了,每月都有进账。

白婶子瞟了她一眼,说:“我听说请的有人,住在山上的房子里,山上又不缺草,用不着把我从山下割的草拉进山里。”

“谁?”

“许夫子的娘家人,就去年冬天来的那个,高高大大的。”

“噢,是亲戚啊!”她绝了撬墙角的想法,听到“许夫子”这个称呼,她叹口气,想到天天在臭水沟里挖泥巴摔响炮的几个孙子,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啥时候小葵娘再教孩子们认字,以前还会捏根树枝在泥巴上写字,看着还有个人样儿,现在浑的恨不得撒尿和泥。”

说起养猪人,许宏义第二天就到了,还是拎着两条腿走来的,看门开着他直接走了进去,这屠家猪养的好不说,家里的狗都灵性,他第一次来就进门的时候叫了两声,此后出门进门或在村里见着了都冲上来摇尾巴,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狗是他养的,所以他直接进门,也不怕狗冲出来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