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就住在衙后巷”,许妍抿了抿嘴,就是不顺着他话问。
屠大牛这才看出来她是故意的,装不懂。刚想问她什么,就见她停下步子,打开了门,两三步就跨进去了,进去之后冲他说:“我到家了,也不请你进来坐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俩也没必要常见面,也没啥事好聊的。”
“砰”的一声,门合上了,屠大牛听里面挪动栓杠的声音,仰头的靠在墙上,伸手敲了敲门,“你去看你姐吗?我这几天都来镇上,可以把你捎过去。”
“不去,要去我也会搭车,不劳烦你。”
“不劳烦,我家牛有劲,牛车跑的又快又稳当。”
这下只听到脚步走远点的声音,他又敲了敲,“真的,我不怕劳烦,你有事可以喊我。”
没回应,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屠大牛恨恨地捶墙,看下雪了才一步三叹的离开了。
架着牛车到家了,头发都白了,牛身上的雪化成水一直往下滴,他先把牛给牵回牛棚,扯捆草料扔槽里,又从墙缝里扯出一块儿旧床单,铺到牛背上把水给擦干才大迈步的回屋。
屠老汉也刚从猪圈里出来,边刮鞋底的猪屎边骂:“砍脑壳的臭猪,拉屎拉尿不知道出来拉?愣是给尿稻草窝里,老子都不该给你们换草,一个个冻死了算了。”
屠大牛瞥了他老子一眼,“我要跟猪称兄道妹了?”
迎面就甩来一只臭鞋,接着就有人进来锤他,屠大牛也不躲,挨了两拳把人给按椅子上了,他盯着炉子里嘣出来的火星,搓把脸,有些为难地说:“老爹,快过年了,我去摆摊自己卖肉,多挣点钱我们也过个好年。”
屠老汉斜眼看他,“你个兔崽子又在憋啥屁?之前恨不得不出门,一个庄上的人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你影儿,这大冷天的你要去摆摊?打量老子老糊涂了?”
“我养猪自己卖肉挣的多些。”
“放屁,老子饿到你了?还是你贼心不死想去勾搭你那天看到的小媳妇?”看屠大牛听到这话竟然还笑了,屠老汉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这贱样子就是那意思。
屠老汉顿时觉得一股气直冲脑顶,站起身就急着找棒子,棍子瞅不到只好冲过去拧住他耳朵,啪啪啪的冲他头就拍了几巴掌,恼火地说:“老子叫你贱,学到你继父老子那套了?勾搭人家媳妇,你要不要脸?个狗东西,要不是你长的像我,老子都怀疑给那狗东西养儿子了。”
屠大牛还没来得急躲,脑壳就挨了几巴掌,这老头子不愧是杀猪的,手劲真大,脑子里嗡嗡的。他赶紧把人给按了下来,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不得不赶紧解释,“不是谁的小媳妇,那是许妍,陈奇他小姨子,六年前你还见过的,她男人死了,现在是一个人。”
“死小子,你不早说,挨打也不屈”,随后想到这小子要娶媳妇了,激动的手发抖,想到什么又气的站起来把他儿子给揍一顿,“以前还浑啊,人家丫头你从小就认识,愣是别个憨头说不成家,瞎了狗眼,黄花大闺女你不娶,现在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憨货。”
也就话赶话说出来了,坐下想想还真不敢说,前几天看到那小媳妇,一身斯文气儿,长的又俊,说不准还真看不上自己这糙汉儿子,他就那把个子看着还中用点。
又愁的想揪头发,邪门了,好好一小伙子,愣是给混成一个娶不到好婆娘的汉子,再耽搁几年老子也要去寻摸养孙子了。
屠大牛也叼了根稻草在愣神,找不到下手的点啊,许妍如今那模样,完全不愁嫁啊。
明天起早卖猪肉去,反正晚上净做瞎梦,晚上着急不如白天使劲。
▍作者有话说:
拍了。
第十一章
没管门外人的瞎叨叨,许妍进屋后把鸡蛋和番薯放进堂屋的角落里,免得出出进进的给踩着了,随后进了搭的棚子里烧碗开水喝,水还没烧开雪就下起来了,她侧耳听听,门外已经没说话声了,想也知道不理他,他自己就走了。
端水进屋,关上飘雪的房门,坐在窗边,就着窗纸透进来的光,给帕子锁边。这是个精细活,光线又差,不到一刻钟眼睛就盯的犯晕,脖子勾的也疼,就连脚也冰冰凉,但想到荷包空空,还是站起来走走接着继续绣帕子,她的帕子卖价略高,因为别人的主要是绣花鸟虫鱼,而她还会绣花字,接受别人指定的字或词。
或是绣男人的汗巾子,但镇上读书人也不多,绣字的汗巾子卖出去的量不大,但只要绣的好,卖价也高。给她接单的蔡二娘是个聪明人,不压价钱也不谎报价钱,在陈家的时候卖帕子都是让帮佣婆子带出去的,每半个月蔡二娘还会写个价钱单子递进来,现在她离了陈家,卖绣帕也是直接卖给蔡二娘,随她喊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