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元窈护着小皇帝,是不是对从前还有惦念?她不是说这皇宫是她好不容易逃离的地方么,怎的到了现在又变了个说法?
晁阙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他想斩断这一丝联系,可那一点想得到她的念头,就如被干草捂住的火星子,不过瞬间就燎燃。
元窈扭头看了一眼晁阙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额头起了个大包、肋部一大块黑印的赵清,不由眸光微闪。
不过三日,陆相便领旨率领旧臣迎回前朝太后。
元窈看着罪几楼前跪着一群乌泱泱的人,只觉诧异,晁阙居然能忍下这种事?换做是她掌权,定是不能忍的。
陆书看着面前依旧妍丽柔美的女人,昂首挺胸,丝毫不见颓败,反而历经千帆,愈久弥香。
掩下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心绪,虔诚跪地道:“臣,见过夫人。”
众人俱都眼泪汪汪的看着元窈,在大庸最后几年,元窈一手把持了朝政,虽然铁血无情,可那几年,是大庸朝臣们最为高兴的几年。
他们那几年,是大庸百来年,难得的朝纲整肃一派清明的景象,可到底积弱太久,大越攻打过来,压根抵挡不住。
“臣,见过夫人。”
元窈看着这些人,拧眉半晌不动,良久才牵着赵清转身。
“诸位请回吧,如今已经没了大庸,可诸位依旧大有作为,这天下不定非要是谁的天下,可百姓,始终是天下的百姓,诸君当尽心竭力,为新朝出力。”
她与赵清的身份太过特殊,若是今日脱离掌控,恐怕将来会有好事之人加以利用,新君能容忍,可总有人不能容忍。
这些小事,都是祸患,她不想再过上那样胆战心惊的日子了。
陆书不解,喊住了元窈:“夫人,臣民都记挂着您,这罪几楼内终究不是好去处,夫人……”
众人也都附和起来:“夫人,是啊,您就出去吧……”
“是啊。”
元窈身形一顿,握着赵清的手紧了紧,却并未转头,只是便往楼内走边道:“从前陆老就与我说过,他有个孙子,极聪慧,善权谋,陆相,你得大越太子器重,望你珍重,也望你真心为百姓谋福祉。”
陆书看着元窈的背影,缓缓垂下眼睑,不再言语。
一边的官员都有些焦急,纷纷围拢过来:“陆相,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夫人不愿出来,咱们这真的只是不忍见她受苦啊。”
“也不知夫人为何就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若是不再回来,或许也能安稳一生。”
“是啊,夫人瞧着像是毫无从前的斗志了。”
陆书微微一笑,朝众人拱手道:“诸位,夫人说的不错,我们如今,是大越的臣子,这百姓,都是大越的百姓,我们这一生的心愿,不就是为了给天下百姓一个安稳幸福的日子。”
众人连连点头,唏嘘不已,其实那时候,他们瞧不上大皇子胡作非为,那些从前谄媚厌恶元窈的大臣,全都被大皇子杀了个干净。
如今的他们,对元窈这前朝太后,也开始了同情。
陆书最后一个走出罪几楼,即将踏出的时候,又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小楼上,元窈临风站在窗前,看不清神色,只能瞧出,是在目送他们离去。
陆书收回目光,跟着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