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偃原地足尖一点,宛若一条游龙窜上半空,源源不断的黑气从他身体里漫出,化成一条条漆黑的藤蔓,蜿蜒着缠绕上了他手里的长鞭。
长鞭甩出,发出清脆的声响。
很快,伴随着一道痛苦的闷哼声,竟然有一片血雾在半空氤氲开来。
斛律偃眸光骤寒,照着那一处又是一鞭。
闷哼声变成惨叫声。
赫然是闻人正的声音。
斛律偃冷道:“把芈陆还给我!”
与此同时——
京城的一处住宅内。
鲜红从闻人正的眼耳口鼻中溢出,不一会儿便把他浸得像个血人,他浑身抖若筛糠,面部痛苦到扭曲。
“小叔!”旁边的闻人遥又想上前搀扶闻人正又不敢乱碰对方,便只能瞪大眼干着急。
直到闻人正猛地偏头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并颤颤巍巍地向闻人遥伸出手,闻人遥才如梦初醒一般,忙不迭上前扶住闻人正的肩膀。
“小叔,那边情况如何了?”
闻人正闭眼靠在闻人遥身上,许久才从几乎将他淹没的痛苦当中挣扎出来,他缓缓睁开浸满血的双眼,声音嘶哑:“只要拖住他就行了。”
闻人遥忙道:“那个人呢?”
闻人正摇了摇头。
他们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花费如此大的力气,甚至不惜拿最后的筹码斛律婉做鱼饵来引诱斛律偃上钩。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那个人创造机会罢了。
那个人需要一个能够接近芈陆的机会。
那个人说,只要芈陆死了,那么他们便能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其实闻人正不愿意相信一个连身份都不清不楚的陌生人,可他实在别无选择,眼下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要么被斛律偃逼上绝路,要么孤注一掷帮助那个人除掉芈陆。
“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好好等待那个人的消息吧。”闻人正说着,又是一口血呕出来,他咬了咬牙,眼底尽是恨意,“就算那个人除不掉斛律偃又如何?芈陆一死,不也相当于拿了斛律偃的半条命?”
斛律偃。
那个不该出生的野种。
因为那个野种,斛律婉和他犟了二十年。
因为那个野种,他连七星昆仑剑的剑柄都不曾摸到。
因为那个野种,他沦落到了如今狼狈不堪的地步。
倘若这世上没有斛律偃的存在该多好,是斛律偃的存在让斛律婉的心变成了一颗石头,叫他捂了二十年也捂不热。
要是斛律偃死不掉,就让那个小子代替斛律偃去死好了。
斛律偃不是很在意那个小子吗?
他要让斛律偃尝到再次失去的滋味。
-
芈陆好像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这里没有斛律偃、没有周尚和斛律婉、也没有他之前见过的任何景色,只有一片在隐约流动的白。
芈陆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未瞧见什么特殊之处。
他站在原地,试图用神识探查四周,可奇怪的是,他无法引出自己的神识,连灵力也无法动用半分。
这个地方似乎有着某种禁锢,把他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芈陆稍愣,随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慢慢地,一圈圈涟漪从他的心湖中央荡漾开来。
他有些慌了。
“斛律偃!”芈陆大喊,“斛律偃!”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只有不远处那片白的流速越来越快。
芈陆自然注意到了那处异样,他脑海中的弦倏地紧绷起来,后退两步,急忙翻找身上的乾坤袋。
乾坤袋是有,却怎么都打不开。
就在这时,那片白居然逐渐汇成一道人形,那个人睁开眼,抬脚向芈陆走来。
芈陆神情怔愣,连续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