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陆打开盒子,像上次那样用食指的指腹沾取些许膏药,随后拉过斛律偃的手臂。
他正要往伤口上涂抹。
谁知斛律偃忽然收了下手臂。
“不对。”斛律偃抢在芈陆前面出声,“不是这个。”
芈陆手上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抬头看去。
只见斛律偃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他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明显的抗拒,对上芈陆的目光后,他摇了摇头:“上次用的不是这个。”
“哦——”芈陆恍然大悟,随即安慰地笑了笑,“我感觉那盒膏药不太对,加上又是从药宗堂里拿出来的,索性就不用了,这盒创伤膏是我自己在家时用的,虽然效果不比上次的膏药,但是用得更放心一些。”
闻言,斛律偃居然直接把手收了回去。
芈陆拉着斛律偃的手落了空,一时间表情里的疑惑更甚,他眼巴巴地看着斛律偃:“怎么了?”
“我不用这个。”斛律偃言简意赅,“我要用那个。”
芈陆犹豫道:“可那盒膏药也许有副作用,我看你的脸色一直不好。”
斛律偃说得直截了当:“那个更有用。”
芈陆:“……”
这让他无法反驳,那盒万愈膏的治愈效果和速度确实是他和斛律偃亲眼所见。
两人僵持半晌,芈陆终是妥协了,把膏药放回乾坤袋里,又重新拿出那盒万愈膏。
打开盒子,沁人的清香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子里。
芈陆不做他想,用万愈膏为斛律偃治愈了伤口。
这天夜里,本来要下半夜起来守夜的芈陆再次一觉睡到大天亮。
而斛律偃的脸色竟是比上次还要难看几分。
虽然斛律偃没有明说,但芈陆还是察觉到了斛律偃的不对劲,于是后面斛律偃再受伤,他都坚持给斛律偃涂抹普通膏药。
可这么做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斛律偃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单是一条手臂就伤痕累累,后背还有被妖兽抓出来的足有半条手臂那么长的爪痕。
一连十天过去,斛律偃身上的伤仍旧不见好。
无奈之下,芈陆只好把那盒万愈膏又拿了出来。
凛冽的寒冬过去,迎来了冰雪消融的春天。
尽管魔界里没有非常明显的四季之分,然而春天到来后,芈陆却是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气温在上升。
甚至刚到四月份的时候,芈陆和斛律偃都提前换上了夏季的薄衣。
气温还在持续上升,炎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本就发干发裂的黄土地被明灿灿的阳光一天天地晒着,已然到了拧不出一点水分的地步。
这样的环境显然不适合野外生存,再往后走,环境只会越来越恶劣。
芈陆不得不开始琢磨进城的事。
魔界的城镇和外界的城镇也大不相同。
会踏入魔界的人除了魔修和过来当奸细的正派人士外,就只有不被外界所容的作奸犯科的人或者身败名裂的人,他们当中不管是谁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因此魔界的城镇比外界的城镇看守得更严。
尤其在这个正魔两边关系白热化的特殊时期,魔界的城镇更是严防死守,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
如此情况下,芈陆和斛律偃想要进去的话,想必得费上一番功夫。
可惜芈陆踏足过的地方有限,更是第一次来到魔界,他在魔界里行走就是两眼一摸瞎,对于如何混进魔界的城镇,他连纸上谈兵的经验都没有。
芈陆日思夜想,实在想不出法子,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拉着斛律偃就向最近的城镇走去。
他们去的那个城镇名为齐城,规模不大,却占据了交通要道,千百年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自然而然地造就了齐城里发达的娱乐产业。
哪怕芈陆久居深宅,也从各个地方听说过关于魔界齐城的事。
听说齐城的有个别名叫花城,里面的花楼数量多到每走五步就能看到一家,而且几乎每个花楼里的姑娘都长得国色天香,可以说是各个赛貂蝉。
芈陆还听说,魔界之花晚姬便是从齐城里出来的。
他们来到齐城的城门外,看到城墙高耸入云,十来个魔修正井然有序地城墙上来回行走地巡逻。
城墙下面时不时有人要进城。
但看守城门的魔修们没有下去开门的意思,而是表情严肃地盯着下面的人挨个走入结界。
只要结界没反应,便代表进城的人没有问题。
躲在暗处的芈陆眼睁睁地看到这一幕,一时半会儿心都凉了一截。
倘若齐城是人工放行,他和斛律偃还能找个机会混进去,可眼前齐城使用结界检测路人的身份。
如此高科技的方式……
让芈陆想起了乘坐地铁或者登机时过的安检,真是人不在现代,却恍若还在现代。
操……
芈陆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忍不住暗骂一声。
他和斛律偃坐在城门外面的一处茶摊上,茶摊生意不错,他们周围的桌子都坐满了人——毕竟不能进城的人并非他们两个。
在这里,芈陆多少有了些找到同类的欣慰。
“你确定晚姬还会回来?我看不见得,估计晚姬都在外面玩得连自个儿的根在哪里都忘了。”
右边的桌上冷不丁传来一个男人抱怨的声音。
“你这话就说得有些过了。”坐在男人旁侧的白发男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也知道晚姬的情况,她的修为停了那么久,再不出去找找机遇的话,难道要在齐城耗到人老珠黄吗?”
男人冷笑一声:“找机遇?你还真信了她的说辞?”
白发男人反问:“不然呢?”
“你怕是没听说过吧,四年前,晚姬还在外面的九尧县里办了一场比赛,谁能第一个穿过九尧县附近的那个万蛇坑,她就答应那个人任何一个条件。”
“什、什么?”白发男人震惊到结巴,“此话当真?”
“我的下属亲眼所见,还会有假?”男人道,“我的下属还打听到,后来有一个少年第一个走出万蛇坑,被晚姬当场示好,结果那个少年拒绝了。”
“什么?!”
“对了,那个少年叫斛律偃来着。”男人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知道斛律偃吧?正是近几年来把正派搅得天翻地覆还灭了整个药宗堂的斛律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