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了明德义和齐望天的教训,林稷不敢轻举妄动。
将燕丰打发回去后,林稷和其他三个宗门的人一起商议了一宿。
最后,他们决定暂时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们先去探探斛律偃的底,再看看是否把这件事告诉斛律幸。
对于另外三个人的同意,林稷早有预料。
玄云剑派的悟启和他一样是斛律偃事件的受益者,他拿了斛律偃的双眼,悟启则是拿了斛律偃的左腿。
那件事在修真界引发了不小的动荡,也让他们几个受益者结下不少的仇,那些人不敢对太升宗做什么,并不代表他们也不敢对玄云剑派做什么,毕竟就连云烟教的大弟子崔亿霜也敢爬到玄云剑派头上冷嘲热讽。
在三人当中,悟启应该是最迫切地想要解决掉这件事的人。
而云烟教的崔亿霜压根没把斛律偃放在眼里,她纯粹是冲着芈陆去的,只要抓到芈陆和斛律偃同行的证据,或许能逼着芈家把吞下去的半颗心脏吐出来给她们云烟教的少教主服用。
至于剩下的天命山。
其实自从一年前天命山传出那个不堪入耳的丑闻过后,林稷对天命山的好感便一跌再跌,如今已经到了有些厌恶的地步。
只是天命山的实力还算强劲,天命山的宗主也和他有着几十年的交情,早已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这种跟石榴籽似的紧紧抱团的关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舍弃。
因此即便天命山和斛律偃的事没多大关系,林稷还是把秋北喊来了。
秋北是天命山宗主膝下唯一的弟子,为人稳重,做事靠谱,是个非常不错的帮手。
最主要的是秋北嘴巴严实,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而林稷之所以决定越过斛律幸私下解决掉斛律偃的事,自然也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
他从燕丰那里听说了所有事。
包括药宗堂曾经偷偷囚/禁斛律偃,和药宗堂试图在斛律家把斛律偃扔下寒土深渊后将其找回,以及斛律偃身上的种种秘密。
他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药引并非只用在祭祀上面,而是说斛律偃这个人就是整个修真界内独一无二且珍贵至极的药引。
思及此,林稷眼里的兴奋和癫狂怎么都压不住。
原来如此啊。
难怪虽说斛律家的人体质特殊,但是需要千百年才能遇到最特殊的那一个。
现下看来,岂止是特殊,简直是上天垂帘他们修真界的修者数量激增,过度消耗灵气,导致供小于求且妖兽乱起的现象,从而送来这么一个宝贝。
有了斛律偃这个宝贝,还怕以后修炼不到大乘期吗?
怕就只怕修炼的速度太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怀疑。
林稷越想越美,激动到夜里睡觉都睡不着,只要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个孩子血淋淋地躺在祭祀台上的画面。
他是人,也有心虚和愧疚。
...
然而他的心虚和愧疚并未持续多久,便被对未来的期望和向往取而代之。
就连那个孩子淌在祭祀台上的血,也成为他编织梦境的上等丝线,一左一右、一横一竖,编织了他踩着那个孩子的尸骨血肉走向高处的美好梦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对那个孩子出手。
他想这件事错就错在那个孩子被他娘生了下来。
而他那个娘……
所得的结局全是自个儿咎由自取,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天赋。
林稷用了三天时间做准备。
这天下午,他收到了燕丰紧急送来的传音符,于是带上五个修为刚刚突破金丹期的心腹和其他三人悄悄赶往药宗堂。
为了不让芈陆和斛律偃察觉到他们的气息,林稷特意让每个人在出发前便服用了隐藏气息的丹药。
他们悄悄来到燕丰所说的结界缺损处外面,燕丰早在那里等候多时。
结界外面不像结界里面那般春暖花开,依然下着鹅毛大雪,寒冷的风吹得呼呼直响,吹在脸上跟针扎似的。
地上的积雪又厚了一层,哪怕在行走时使用了灵力,一脚踩上去也能听见轻微的咯吱声响。
尽管燕丰穿得厚实,却还是冷得直打哆嗦,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臂。
瞧见林稷等人的身影后,燕丰被冻青的脸上才浮现出些许光彩,他跌跌撞撞地迎过去:“林宗主!
林稷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燕丰废话,直接抬手打断了燕丰的话,他问:“那两个人呢?”
燕丰讪讪地指了下结界里面:“在里面了。”
“嗯。”林稷瞥了眼燕丰,“你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扭头看向其余三人,又吩咐,“你们三个先跟我来,剩下的人等我消息。”
太升宗的弟子们齐声道好。
燕丰哆哆嗦嗦地躲到太升宗弟子身后,空落落的心里慢慢有种被填满的感觉,像是一个悬在沼泽上方许久的人终于被其他人拉到地面上,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脚踏实地。
这一刻,燕丰知道自己得救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林稷率领三人走进春暖花开一般的结界里面,恶毒的心思疯狂窜起,犹如一片海藻,爬满了他的整颗心。
斛律偃,你再强又如何,强得过他们三个吗?
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作茧自缚罢了。
看来不仅上天容不下你,这世上容不下你的人还有很多。
燕丰估计林稷等人进去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他只要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他有想过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药宗堂剩下的那几个人,可想来想去的结果是算了。
反正他和那些人算不上多熟络的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那些人事后抢了他去太升宗的位置呢?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争先恐后地钻进燕丰的衣领里和袖子里,燕丰抖得宛若筛糠,嘴唇比脸色还青。
他把双手并拢放在脸前,大口大口地朝手心哈气,却...没有一点作用,身体和双手都冷得像冰。
再看挡在他前面的五个太升宗弟子,在寒风中面不改色,身形稳如泰山,仿佛吹在他们身上的不是冬日的寒风而是春日的微风。
燕丰猜到他们可能是服用了避寒的丹药或者使用了避寒的法器,眼前这些寒风对他们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便打算厚着脸皮去寻求一些庇佑。
“几位道友……”
话刚出口,就感觉到一样更冷的东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后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