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没有人,他又去叶里的书房,果然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
他敲敲门,不过几秒钟,叶里走来开门,发现他大半夜不睡觉,竟然还是光着脚走来的,拧起眉头先伸手抱起他,使他的脚离开地面,刚要教育他,他已经扑到叶里怀中,双腿盘住叶里的腰,抬眼笑得甜甜的,轻声问他:“想做吗?”
叶里挑眉。
“我想哎。”叶雪时将自己的脸贴紧他的心房。
叶里不过顿了一两秒,用脚关上门,抱起他进了书房。
一周后,叶雪时的身体状况基本平稳,也没有再做噩梦,全家人都放松不少。
叶里这个时候才敢去其他城市出差,临出发的前一晚,叶雪时走进安娜的房间,安娜诧异地看他,叶雪时用俄语告诉她:“我要走了。”
安娜不解。
叶雪时再道:“再也不会回来,你呢?”
安娜依旧不解,不过她是叶雪时带回来的,更曾和叶雪时相依为命,立即点头:“我和哥哥你一起走!”
“我们以后或许无法再过这样奢侈的生活,你或许也不会再有这样漂亮的裙子穿,不过有我一顿饭,我就不会少了你吃的,我会努力赚钱。”
安娜温柔笑道:“我们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只要哥哥在身边,我们就有家,就好了,等我再适应一阵,我也可以出去工作。”
“我们明天就走,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别带。”
“好。”
叶雪时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一只很普通的书包,将叶里曾亲手给他做的水晶球放进去,又拿起几本相册放进去,抽出两千块的现金,心中也觉得很抱歉,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想要开启以后的生活,还是得靠这个家。
除此之外,叶雪时什么也没带。
第二天他送叶里去机场,照例是在飞机里好一阵厮磨,离开后,他恋恋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的飞机彻底看不见,他也不舍得走。
从家里出来时,叶雪时说送完叶里会去找龚沛玩,所以到家的时候,苏暄和叶川都不在家,一个是去见朋友,一个是去工作。
叶雪时回到卧室,将那封信放到书桌上,去叫上安娜,下楼告诉邓姨,他带安娜出门买衣服,顺便找龚沛。
邓姨不疑有他,要叫车送他们去。
他不在意道:“龚沛会来接我们的,你放心吧。”
这次回来之后,苏暄吩咐过,不要给叶雪时太大的压力,毕竟孩子长大了,总不能时时刻刻管着他,又不是在长白山那种地方,反正就在s市,哪怕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立刻发现。
况且龚沛从来令人放心,邓姨不疑有他。
叶雪时背着书包,带上安娜出门。
到山脚,提前预约过的网约车在等他们,两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东安镇。
从高速上下来时,叶雪时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小镇。
十年不见,原本道路两旁的田地已被精致的栋栋小别墅取代,看起来每家都有人居住,这十年,东安镇应该发展得很不错吧?很快,车子就开到那条小路的路口,叶雪时的心直跳,还是勇敢往外看去。
那座黑黢黢的小土屋,竟然还在,只是仅从外表看来,越发破败了,早已被高树、野草与连绵不断的油菜花田包围,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吧,甚至也不会有人再来看它一眼。
车子开出很远,叶雪时还在回头看。
车子继续往镇里开,渐渐到镇中心,路边的楼已经越来越高,街边的门面越发亮堂,路上的人都穿得很洋气,每家店里都很多人。
就连司机都笑道:“哎哟,这个小镇发展得不错嘛,看起来很有钱啊!”
叶雪时笑了笑。
车子最终开到东安古镇门口,叶雪时给了钱,约定好离开的时间,带着安娜下车。
司机独自去转了,叶雪时和安娜一同往古镇里走。
这个时候正是旅游旺季,可是人也太多了些,十年过去,东安古镇的好,被更多人发现了吧?
叶雪时看向门口,从前熟悉的卖绣品的阿婆,卖蹄髈的大叔早已不见。
陌生的面孔看到他,纷纷大声叫卖。
叶雪时往内走,没有去游览区,而是右拐往住宅区走,走到最深处,就是记忆中的家。
粉墙青瓦,静静站立在那里,门前的两盏红灯笼依旧高高挂着,叶雪时晃了眼,差点以为这十年的时光不复存在。
安娜惊叹:“好漂亮。”她主动走上前,仰头仔细看红灯笼上挂着的中国结。
叶雪时回过神,独自往屋后走去,刚拐过弯,他便已看到那株桃树,叶雪时缓缓向前,走到树下,又回头,看到二楼的窗台。
想起从前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他仿佛还能看到十年前,趴在窗台上那个或笑或哭的少年,而那时,会有个人就站在自己此时站着的位置,看他,与他说话。
叶雪时不觉笑开,笑着笑着,鼻子又开始酸。
叶雪时收回视线,用手小心抚摸枝头的桃花。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谁啊?!你——”
叶雪时转过身,一个有些眼熟的保安迟疑地走来:“你,你是——哎哟,你是叶雪时吧!”
“叔叔你好,你还记得我?”
“哪能不记得,你在这儿住了一年多呢!”
叶雪时笑,并未解释,而是问:“这么多年,都是叔叔在看顾这房子吗?”
“是呀!这十年也没见你们家再回来住,你妈说你喜欢灯笼,拜托我们每隔几天就换最鲜亮的灯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