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五,叶雪时没有在学校见到万里,他们俩有约定好见面的固定地方和时间,每节课下课后他都去了,都是失望而归,万里始终没来,他还托方亦文到高三八班门口转了一圈,方亦文确定,万里没来。
方亦文还帮他找了个同学询问,对方也说不知道万里为什么没来。
方亦文奇怪道:“你们俩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叶雪时的眼睛红通通的,摇头,没劲说话。
方亦文叹气:“既然互相喜欢,就要珍惜呀,什么难关过不去呢?”
他的安慰却是对了叶雪时的心,是啊,什么难关过不去呢?
他还不信了,他就比不过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子?!
他给万里打电话,万里关机,万利民在家里,他实在是不敢再找上门,就怕又给万里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他给万里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万里没有回复。
直到艺术节当天,叶雪时还是没有见到万里,叶雪时再给他发短信:我今晚要唱歌,你真的不来听吗,是我唱给你的歌。
万里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明天就正好是半月之期,他已经买好火车票,打算明晚就走,明天白天去学校办理手续,他是打算走得静悄悄的,这是个对大家都最好的局面。
看着叶雪时一天发来的几十条短信,还想再见叶雪时一面的心,到底占了上风。
他放下行李,出门往学校走。
东安中学管理严格,运动会、艺术节,是学生们为数不多可以放松的机会,这天学校里的管理也会相对宽泛,很多家长、校外的人都会来看学生们表演节目。
所以学校里非常热闹,每年这晚,学校里能开的灯都开着,草坪、花丛间,包括假山后,亮着各式彩色的灯,尽管是寒凉秋夜,这份夜色倒是令人看着就觉得暖暖的。
万里穿了身黑色衣服,隐在人群中,并不算特殊,大家都是奔着大礼堂来的。
万里来得有点晚,叶雪时他们班的跳舞节目已经表演完毕,大礼堂中人满为患,位子早就坐满,还有更多人站在夹缝中,站在后排,人挤人,多出一个万里,也没人在意,众人注意力都在台上。
万里本就不想被发现,站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也果然没有人看到他。
台上的节目一个接一个,有唱歌,有跳舞,也有小品相声,还有诗歌朗诵,当然不能跟专业的相比,却也是这些同学们努力排练一个月的结果,效果都还不错,掌声不断,整个礼堂的气氛都非常热烈。
万里将衣裳的领子拉到最顶,藏起半个下巴,别人看的津津有味的节目,他却觉得索然无味。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又是一个节目结束,台上照例暗下来,忽地幕布后显出好多个身影,还有个很大的东西,看得出是好几个人在搬东西。
身边的人纷纷猜测这是在搬什么道具,又是什么节目,还有人道:“彩排的时候我全程看了呀,怎么没看到这个节目?”
正说着,幕布后又黑了,安静几十秒钟,主持人笑着出来报幕,先是说了一串串词,最后道:“接下来请欣赏钢琴弹唱,表演者,高二一班叶雪时,表演曲目:《我只在乎你》。”
台下安静一秒钟,众人皆哗然,高声欢呼、尖叫。
万里则是愣了愣,立即站直,看向舞台,红丝绒的幕布恰好在缓缓往两边拉开。
果然是叶雪时,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前。
“卧槽!!真的是钢琴哎!!!白色的!!!”万里身边的人激动大喊。
叶雪时则是看向台下,静静地用目光寻找,从前看到后,从后看到前,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那个人,他很失望,可是节目还要表演下去,他将双手放在键盘上,深吸几口气,开始弹奏,台下的观众也非常配合地安静下来。
悦耳琴声流出,叶雪时适时开口:“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他脑中全是那个夜晚,他和万里一起坐在墙头,坐在凉凉的春风里,安静地听这首歌。
唱着唱着,叶雪时的眼泪好险没有掉下来,声音一哽,其他人或许没有听出,万里却听了出来,万里心中非常不好受,越听,心越痛,万里抬脚,想要离开。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时,却又被一批在外被歌声、琴声吸引而进来的人给推了进来,万里,连同其他几个学生,差点摔跤,难免引起小小的骚乱。
叶雪时不免往此处看了眼,这么一眼,他看到了万里。
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万里回头看他,与他对视。
叶雪时正唱到:“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叶雪时看着他,歌声已见哽咽。
万里仓皇地转身离开,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的叶雪时低下头,眼泪落在键盘与手面上。
他哽咽着,还是唱完这首歌。
跑出大礼堂的万里,几乎是想要立即离开,可是礼堂中传出叶雪时的歌声,声音也在圈着他,挽留他,他不禁反问自己,自己这样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叶雪时真的会像他设想的那样,只要他走了,就会渐渐忘掉他?
他竟然开始犹豫了。
喜欢真的有这样大的魔力?
万里痛苦地用手掌盖住脸,叶雪时的歌声依然萦绕在耳边。
忽然,他放下手,转身朝着舞台后方的后台跑去。
叶雪时已经唱完,却还在弹琴,乐声中,万里越跑越快,自己回答刚刚自问的那个问题。
喜欢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