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胡以白沉静的睡颜,忽然有些恍惚。
善良、狡猾,热烈、沉静,张扬、内敛、对他推心置腹,却又有很多事情都不肯告诉他。
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到底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都已经决定远离他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就像是一根柔软的芦苇,只要风一吹就会忍不住的偏向。
凤翎挽着他双腿的力道下意识收紧,有些无法想象胡以白若真入魔该怎么办。
他望着头顶的夜幕,仿佛被风刮出了一道深黑色的漩涡,乌云卷积,像是一条盘旋而上的天梯,直冲九重天的神宫。
一向不拜神佛的他,心中忍不住动了一丝念头,若胡以白能醒来,自己愿替他向神还愿,任何因果他都愿承受。
就当……是还他的救命之恩罢。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他心里默念后,漩涡忽然朝中央聚拢,渐渐将天梯淹没。
乌云散去,明月当头。
仿佛天相眨眼间就变了一个。
是神听到他的许愿了?
自古卷记载的上古大战后,神宫几乎陨灭了一多半的神,也不知道是哪位神听到了他的夙愿。
看着脚下缓缓浮现出的璇玑楼轮廓,凤翎立刻御剑降低了位置,没注意到沉睡在肩膀上的人,眼皮下的眼珠忽然动了一下。
寒沉洛翻了下胡以白的眼睫,兜帽下的脸不禁表情一滞,再探过胡以白的灵脉后,苍白的唇瓣张了张,继而弯起一抹弧度。
寒沉洛:“还有救。”
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只茶杯,抽出一把刀直接割腕放血,对凤翎道:“把我的血给他喝下去,能暂缓七日。至于七日后怎么样,那就看他造化了。”
寒沉洛看着淅淅沥沥的血流,似乎还嫌不够快似的,一匕首下去,又加深了一下伤口,顿时血如泉涌,很快就把下面接血的茶杯接满了。
“喏。”寒沉洛把茶杯递给凤翎。
凤翎接过血液,看杯子里腥红一片,不禁皱起眉。
寒沉洛抬起手腕,伸出舌尖对着伤口舔了舔:“放心,我的血是这世间,除了神外,最接近真神的血。喝了起死人肉白骨,百利无一害。”
凤翎看着胡以白,事到如今,他若是担心寒沉洛要害胡以白,他就不会把人带到这了。
现在师父离得太远,回去也要七八日,远水解不了近渴。
寒沉洛主动伸出橄榄枝,不排除这人居心不良,可现在他没办法救胡以白,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他为难的是,胡以白昏迷不醒,这杯血怎么喝进去。
寒沉洛听完,善解人意的给他找了一根竹管:“你用这个试试。我帮你撑开他的嘴。”
凤翎接过竹管,将血一点点灌进胡以白的喉咙,可人已昏迷,没有自主意识,一杯的血灌进去,有一大半都顺着下巴淌在了外头。
凤翎放下见空的茶杯,问:“行么?”
寒沉洛看了眼胡以白被血染红的衣襟,默默蹲下身,照着刚才的伤口又划了一刀:“之前那颗药是我用了八碗血做的,你这喂一杯,吐半杯,照这个量至少还得喂十五杯。”
说罢他看了眼窗外逐见晨曦的天,又翻了一下胡以白的眼睑,“而且好像来不及了。”
说着,肉眼可见的瞳孔上的莲花又绽开了一层,离花芯只差最后一层。
凤翎看着又放满的一杯血,眸光一沉,直接仰头灌进自己口中,捏着胡以白的下巴,渡了进去。
边灌边用真气沿着他的喉管将血下引,立刻进度快了不少。
随着一口一口的血渡进去,两人的衣衫染得满是血污,脸上更是血腥不堪,唇齿气息间尽是粘稠拉扯的血丝,明明做出如此旖旎的举动,可凤翎已经无暇去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