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蓉陆萍平日乐趣有限,放个纸鸢,可比景年高兴多了。
景年放了一会儿跑累了,将他的线轴也给了陆蓉,让她一并拿着。
陆景堂见他扯着衣领扇风,将他手拉下来:“当心灌了冷风着凉生病。”
他捏着帕子给幼弟擦了擦额上的汗,将水囊递给他:“喝口水。”
同行的人都玩开了,景年仰头灌了一气,解了干渴,一抹嘴,黑亮的眼珠转悠两圈,压低声音问:“阿兄,你是不是想给阿姐说亲啊?”
陆景堂动作一顿:“很明显?”
此次同行的不光有他关系好的同僚朋友,还邀请了一些青年才俊,他考察过觉得适合做妹夫的。
景年猜中了,得意得眉飞色舞:“我猜的!”
他借着陆景堂身体遮挡,偷偷指了几个人:“他、他,还有他,都在偷偷看阿姐,还跟阿姐搭话呢。”
陆景堂挑人,自然经过仔细考量,这些人不求家中有多显贵,他有梦中经历,自负不会让家人过苦日子。
梦里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年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此生家人俱在,陆景堂只想一步一步,踏实往前走,护全家安宁。
他选出来的这些人,都是人品好性格佳的郎君,只求阿妹婚后,能过得好。
“阿兄,为什么这么着急,不是说待阿姐十八再出嫁吗?”景年小声问。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崽了,长大了的郎君要娶妻,长大了的小女娘也要嫁人,大姐姐嫁人的时候,他太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大姐姐不见了。
如今大姐姐和离在家,景年偷听见阿娘跟大姐姐谈话,大姐姐说她不愿再嫁,只担心影响阿妹婚事。
他听得一知半解,似乎是说长姐未嫁,妹妹不好谈婚论嫁?
可他长姐,明明已经嫁过了。
但是看阿兄替阿姐张罗相亲,应当是不影响的。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景年还想着,再过几年,他就长大了,阿姐出嫁,他可以背她出门。
陆景堂说:“婚姻大事,要筹备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等阿蓉满十八,我去抓个郎君回来,现与她成亲?”
景年不吭声了,阿兄这个口气,肯定是心里烦得很,这时候扰他,可没好果子吃。
他盘腿坐在陆景堂身侧,揪了根草在指间来回绕。
长大了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小时候他以为,阿爹和阿娘,一直都是亲人,后来才晓得,他们也是成人后相识,然后成亲,结为夫妻,成为一家人,生下他们兄弟姐妹。
景年有时候会听阿娘打趣,说他这般爱撒娇,以后如何追求小女娘,难不成要跟夫人撒娇?
阿姐说没关系,年哥儿长得俊,小女娘看了会喜欢,靠脸就能将人哄回家。
那会儿景年还得意呢,觉得阿姐在夸他,现在想想,分明是在讽他。
景年撑着下巴,看着那些不熟悉的郎君走到他阿姐身边,他阿姐脸上的笑都是僵硬的,说不了两句就分开了。
他将自己代入进去,顿时觉得浑身难受,如何都想象不出,怎么接纳一个陌生人成为自己的家人,像他阿爹阿娘一般,日日相处,夜夜相伴,光想一想就头皮发麻了。
“阿兄……”
景年突然开口:“你会娶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