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时候,景年眼皮微微红肿。
他哭了小半夜,心中十分愧疚,觉得是因为他,那个跪着的褐衣男子才被锦乡侯惩处,平白挨一顿鞭子。
陆景堂安慰了他许久,他们还未进去的时候,屋内便经历了一场风波,显然是褐衣男子惹怒了锦乡侯或者云廷。
待他们进去,那人还跪着,可见锦乡侯并未消气,惩罚也没有结束。
之后那二十鞭,究竟有多少是因为景年不必深究,勋贵想惩处下人,随手施为罢了。
这些是小崽崽很难理解的,他听到了那句话,就以为是因为自己,愧疚不已,觉得自己当时不该没有替男人辩解。
都说遇到烦心事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景年醒来后并不太好,他昨晚梦里都是那人血淋淋的脖子,一个看不见的黑影在用鞭子抽他,然后那个人又开始流血,怎么都止不住,最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景年被吓醒了,醒了之后也没敢吵醒陆景堂,每天赶路阿兄得给他们赶车,还要处理各种杂事,可辛苦了。
崽崽捂着嘴巴,偷偷流了会儿眼泪,哭累了才又慢慢睡过去。
早上起来也恹恹的打不起精神,陆景堂搓了条热毛巾,替他敷了会儿眼睛,才稍微好一些。
耽误片刻,他们下楼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坐在饭桌前了。
陆蓉将一碗甜粥推到景年面前:“年哥儿你尝尝,这个粥可好吃了。”
加了蜂蜜和糖水熬煮的甜粥呈现出浅赤色,莹白的米粒熬煮得微微膨胀,中间混杂着花生、红枣、桂圆等物,蒸腾而出的热气带来一股股甜香。
景年昨晚没吃饭,又折腾了一夜,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此时面前摆上这样一碗粥,哪怕心情依旧很差,饥肠辘辘的身体促使他拿起瓷勺。
一口甜粥进嘴,景年表情稍稍放松。
陆蓉笑眯眯的:“怎么样?好喝吧,你昨晚带回来的那个桃儿也好吃,又甜又润,我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桃。”
景年喝粥的动作一顿,陆蓉提到那个桃,让他联想到昨晚的经历,刚放松一些的心情又变差了。
一无所知的陆蓉还在讲那个桃:“太可惜了,你怎么不吃呢?我说给你留一半,阿兄说你睡了,那桃放到第二天就坏了,我们只好分吃了。”
景年抿了抿唇:“我不爱吃桃。”
陆蓉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会?”
以前三郎四郎不知道在哪儿摘了野桃分给他们,那桃子相比昨天那个大蜜桃,可太难吃了,没什么水分,只有一点点甜,酸味儿极重。
她可是亲眼看见景年被酸得龇牙咧嘴,还干掉了两个小野桃。
景年闷闷不乐地吃着甜粥:“我不喜欢吃桃,以后都不喜欢吃了。”
“好吧。”陆蓉不太甘心地咕哝:“那个桃真的挺好吃的,你要是尝了,肯定喜欢。”
“阿蓉。”陆景堂听不下去,打断了妹妹的话:“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去收拾行李,我们吃完就该出发了。”
再让她说下去,崽崽饭都吃不下了。
“哦好。”陆蓉立刻起身,上楼去收拾行李。
他们的大件行李还在马车上,但是带了竹席以及随身行李上来,比如钱袋之类的。
景年心不在焉地吃完甜粥,如果是平时,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肯定高兴得不得了,这会儿却连个笑模样也没有。
刚吃完早饭,正要上楼,云管家走过来。
相比昨日初见,他态度和善许多,景年却往陆景堂身边贴了贴。
云管家同陆景堂寒暄几句,才说出此行目的:“昨日一见,侯爷甚喜小公子……”
云沂请他们再过去一趟,云管家说锦乡侯准备了许多吃食玩物,陆景堂猜他还是没死心,想拐他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