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啊??
发生了什么,我在哪儿,我是谁?
哦,我是景年,我是年崽,我是阿廷喜欢的人。
嘿嘿。
宗夫人脸色都变了,她拿起茶盏,一副想在宗廷脑门上找个合适地方敲一敲的架势。
“你怎么能喜欢年崽呢?”
景年鼓了鼓脸颊,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宗廷说:“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宗夫人:“……可是年崽他、他……”
这些年,她几乎把景年当成了自己另一个儿子,所以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难以接受。
“他喜欢你吗?”宗夫人问。
宗廷的表情像是被踹了一脚又不能还回去,郁闷地说:“不知道。”
宗夫人突然笑了一声:“呵,你暗恋啊!”
宗廷:“……您能对您唯一的儿子善良一点儿吗?”
宗夫人冷笑:“马上就不是了。”
似乎生怕宗廷误会,她连忙补充:“我并不是对你有信心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不要你这个唯一的儿子。”
“唯一”读重音。
宗廷:“……”
宗夫人不管他郁闷不郁闷,端起茶喝了一口,闲闲道:“真有意思,有人有喜欢的人,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连人家什么想法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反正她不信宗廷是最近才对景年生出这种想法,竟然能混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她亲生的吗?
宗廷:“……”
这是亲妈这是亲妈。
他沉声道:“爱而故生忧,爱而故生怖,你不懂。”
“你少给我拽文。”宗夫人的冷笑声直接往宗廷脸上拍:“我不懂?我不懂,你是打哪来的?”
她指着宗廷,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你喜欢他,你去问啊,问他能不能接受男的,能你就去追,不能……不能你就忍着,反正不许去逼年崽。”
宗廷被骂得自闭了,好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他要是不能接受男人怎么办?他要是觉得,被男人喜欢很恶心怎么办?”
他抬起眼,景年在他眼里,第一次看见彷徨和恐惧:“他要是因为我的表白,再也不愿意我靠近他了怎么办?”
“不会的!”
景年眼眶一热,心头抽痛,推开门走了进去……
……
很多年以后,白发苍苍的景年又一次问宗廷:“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找你怎么办?如果当时我没有听到你们的谈话怎么办?”
宗廷不敢张口,而他太过迟钝,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或许真的就那么错过了,蹉跎半生,也不明白彼此的心意。
变成老爷爷的宗廷,也是个帅老头。
他跟景年挽着手,漫步在小道上,路旁的玉兰花花瓣大片大片坠落在脚边,悄无声息。
听见这个问题,宗廷笑了,年老之后,他反而比年轻时和气许多,看起来像个慈祥的老爷爷了。
他知道,年纪大了,总喜欢忆往昔。
一回忆曾经,景年难免遗憾,他和宗廷明明两情相悦,却错过了那么久。
“你问过好多遍啦。”宗廷笑着抱怨,却又回答了一遍:“那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是朋友,是亲人,也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所以啊,不用遗憾,不用难过,时光最终会将他们送往同一条归途。
景年也笑起来,几十年过去,他眼眸依旧清澈如水,曾经的小溪变成了汪洋,增加的是阅历,不变的是一颗赤子之心。
是啊,没什么好遗憾的,他和宗廷已经够幸运了。
回顾他的一生,是可以在墓碑上留下一句“谢谢这个世界,我曾来过”这样的墓志铭。
父母亲人的爱他都有,爱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
因为身边的人都爱着他,所以纵容他去学想学的专业,做想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