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恒:“……”
他妻子明明说儿子很像他。
半天没吭声的方永志摸了摸鼻子,这是认亲成功了?
他起身:“宗先生,那我们先出去?”
外面可还有一群领导等着。
宗恒点点头,说:“我还有几句话想问问……”
他侧首,看向方锦绣。
“哦哦,那我先出去。”方永志识趣地往外走。
方锦绣背上汗毛,一瞬间竖起来了,还要问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看着方永志离去的背影,好想跟他一起走。
“那什么,舅舅,我都忘记给您泡茶了,我……”方锦绣仓皇站起来,想出去跟烧水壶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不忙。”宗恒抬手下压,示意她坐回去。
方锦绣:“……”
她缩手缩脚地坐回去,一个劲儿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不能慌,越慌越容易露出马脚。
可问题是,她好像已经露完了。
这么怎么圆啊!还有方永志那里,会不会把她当个骗子了。
然而宗恒根本没给她思考的空间,开门见山:“听说你还有个表舅,不给我介绍一下?”
方锦绣:“……”
她勉强拉出一个笑脸:“可能……有吧……”
“可能?刚才出去那个,是你们村……村长吧?他说你最近去城里探亲,探的就是表舅。”宗恒愿意在外人面前给自家孩子扫尾,但小丫头想在他面前搞小动作,那就别怪他抓她小辫子了。
方锦绣:“……”
她表情沉痛,果然,村长什么都说了。
“说吧,怎么回事。”宗恒叉手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准备听这姑娘编故事。
方锦绣垂着头,眼珠子转来转去,脑海中疯狂想着如何把这个谎圆过去。
她真的没想到,以为永远见不着的亲戚会隔着大洋找过来,不然她怎么也不能打着表舅的旗号,她还有个不知道在哪儿的爹呢,说她爹死了,她叔叔帮的忙也行啊!
要是一般的谎,她这会儿干脆坦白了算了,横竖以宗先生的身份,也不可能图她什么。
但涉及到app,她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实话只能埋在自己心里。
还是得编个谎话。
这就是所谓的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吗?
可是她编不出来!
“不说话?”宗恒挑眉。
“说,说……我组织一下语言。”方锦绣忙道。
这话听在宗恒耳朵里,就像“你等等我想想怎么骗你”。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景年也发现气氛不对劲了,担心地看...着姐姐,想到她身边去,被宗廷抱住了。
小家伙儿微微皱着眉,可怜兮兮:“哥哥,姐姐怎么了?”
宗廷拍拍他的背,安抚道:“爸爸跟姐姐讲话,年宝等等。”
方锦绣着急之下,硬是憋出来一点儿:“我……村长不知道跟没跟您讲,我和年宝之前被方老太……就是年宝亲奶奶,还有他叔叔伯伯家欺负……”
她试图转移矛盾,成功了一半。
宗恒皱眉:“接着说。”
方锦绣简单讲了一下她和年宝的遭遇,宗家父子俩听得眉头紧皱,脸色发沉,宗廷抱紧了小团子,生气道:“他们打你?”
景年点头,委屈巴巴地在身上比划:“这里,还有这里,好痛,哥哥抱。”
告完状就撒娇,十分熟练。
宗廷亲了亲他额头,气愤地跟宗恒说:“爸爸,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宗恒点头:“我知道,阿文,记下。”
像个影子一样的阿文默默帮老板记仇。
开了个头,后面就好讲了,方锦绣接着编:“他们把我们家搬空了,我和年宝什么都没有,后来……后来我想弄些物资回来,吃的穿的。您大概也了解过了,我们这里什么都要票,我都没有,我和年宝要吃饭,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另想办法,就……就是不那么光明的方法。”
方锦绣打开了思路,顺势把一切物资来源推到黑市上,想必资本家舅舅应该不会因为她从黑市买东西就要举报她吧。
宗恒问:“你哪来的钱?”
不是说家都被搬空了吗?
方锦绣眨眨眼,不想给方家洗白,继续瞎编:“我在山里挖了一根老参,偷偷托朋友卖掉了。”
“哪个朋友?”宗恒继续问。
“李……”方锦绣脱口而出,差点儿把“李小圆”的名字报出来,她在县城里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李小圆了。
但是李小圆太好查了,就在县城,供销社里,人际关系也清楚,万一亲爱的舅舅要追根究底,又发现她在说谎……
方锦绣心里一个激灵,强行转腔:“你见过的,就是……就是在海市跟我一起的那个。”
陆远峰同志对不住了,大兄弟我知道你最靠谱,再帮我这一回,以后一定帮你两肋插刀不后退。
宗恒回忆了一番,确实有那么个年轻人。
“陆叔叔。”景年小声说。
宗廷开口道:“那个货车司机?”
方锦绣猛点头:“对啊,他送货的嘛,全国各地到处跑,能带一些稀罕东西回来,我就请他帮忙,也倒卖一点儿小东西,赚点儿小钱。”
她觉得自己这段编得很好,半真半假,倒卖是真,货源是假,显得就很真。
宗恒轻嗤一声,瞥了眼有些得意的小丫头,这是觉得骗过他了?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寻根究底,谁还没点儿秘密了,就是看这丫头绞尽脑汁地编谎话,挺有意思。
“所以你们这次去探亲,探的不是‘表舅’,是你朋友?”宗恒似笑非笑:“关系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