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的伤好的很快,他安慰云廷的话并不是信口开河,那十板子确实留手了。
原本国子监的刑罚也只是为了惩戒,而不是真想把监生们打出个好歹,景年挨板子的时候,祭酒大人放下手头所有的事,亲自盯着,就差没自己上手了。
打板子的人只要不傻,就晓得该怎么做。
板子肯定是要打的,这是国子监多年来的规矩,这里头多的是皇亲国戚勋贵豪门子弟,若是今日为了景年破例,明日就能为旁人破例,国子监的规矩,也就不能称之为规矩了。
不过打是打了,打轻打重,留不留手,这里头门道多着呢。
像景年,挨了十板子,当天和第二天都觉得疼得很,晚上睡觉都趴着睡。
连上三天好药,家里的、先生使人送来的,姐姐带来的,还有云廷探病时带的,也不晓得是哪种药特别好使,还是几种混着用尤其有用,反正景年的伤好的飞快。
到了第四日,虽然还是隐隐作痛,动作间门牵扯到会痛,但已经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依靠在柔软的床铺上,或者凳子上铺上坐垫,倒也能勉强坐一会儿。
他趴了三天,早就趴够了,这个姿势什么都不能干,只能闷头睡觉,无聊得很,景年怀疑他把今年的觉都睡够了。
他是个好玩乐的,有时候犯懒,那是他玩够了。
如今一人在家养病,又不好动弹,只觉得哪哪都不顺心,眉头锁着,身边儿人晓得他心情不好,都不敢到他面前招惹他。
因此云廷过来的时候,从松烟到彩云彩霞两个大丫鬟,皆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彩云高高兴兴去给景年报喜:“少爷,云世子来看您了。”
“怎么又来了,我这好好的,哪需要他照看,耽误他读书了。”
景年嘴上这么说着,那是眉也松了,唇也翘起,支着身子坐起来,探头往外看:“阿廷走哪儿了?”
话音刚落,松烟已经引着云廷进了琉璃院。
“怎么坐起来了。”
云廷一进来,绕过屏风,看见景年依靠在床头,似乎还要下床的样子,连忙疾走两步到床边,扶着他躺回去。
他第一回来探病的时候,还假模假样的现在外院坐了一会儿,景年便跟管家说,他和云廷之间门不讲究这个,两人同居一室都睡了快两个月了,这些形式上的礼仪完全没有必要。
于是后来松烟得了令,就直接把云廷往琉璃院带。
“不想趴着了。”
景年咕咕哝哝,仰着小脸朝着云廷笑:“你怎地又请假了吗?王监丞竟然这般好说话。”
云廷应了一声,没跟他说自己直接请了个小长假。
他去国子监,本就是冲着景年去的,如今景年在家养病,他一人留在国子监做什么?
彩霞搬了个凳子过来放在床边,云廷没急着坐,躬身打量了一下景年身后的软枕,给他调整了一下位置。
其实景年身上这样的伤,换个武人或者皮实一点儿的年轻人,疼是疼,现在大约已经下床行走跑跳了。
但他一个家人娇养着长大的小公子,一身皮肉细嫩无比,又经不住疼,便这么先养着了。
他要坐起来,得让人扶着,身后垫着东西支撑一下腰背,否则重量全压在屁股上太疼。
彩霞和彩云两个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够大,景年也不想折腾他们,差不多就说好了。
云廷不一样,他恨不得自己去当个肉垫子,抱着背着,只要别让景年疼。
他力气也大,一手就能把景年抱起来,不让他动就能把靠垫摆置好了。
景年趴在他肩上,他已经很习惯这样亲近云廷了,待云廷将他放回去,景年一卸力,舒舒服服躺回去,眉眼弯弯,笑着打趣:“阿廷你也太贴心了,比彩云彩霞还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