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次跟景年相遇时,心神失守,已经用了假脸骗他,下意识的,声音没做太多伪装,仅仅稍微压低了一些,显得比他真正身份大上几岁,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郎君,而不是尚未加冠的青年人。
“景……景年,我叫陆景年……”
景年尴尬地移开视线,耳廓通红,他表现得好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羞怯幼童。
跟人讲话目光游移十分不礼貌,景年又把视线转了回去,他这时候才注意到云廷的脸,平素光听见恶名了,这位据说乖僻暴戾的世子爷,竟然生了一副格外出众的好相貌。
景年自己就是能靠脸吃饭的人,但凡见过的他的,没有人觉得他长得丑,时常被人夸赞外貌出众。
但云廷的容貌,丝毫不下于他,长眉入鬓,鼻梁高挺,眼眸如星,浓密的眼睫垂下,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略有些薄的唇轻轻抿着,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显得有些高高在上的冷漠,十分不好亲近。
他的气质也是偏冷的,遮盖了小半张脸的银面,更是加剧了这份冷意。
云廷恶名在外,旁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见了面会先被那张银面吸引注意力,而后迅速移开视线。
即便面对面谈话,旁人都以为他很在意脸上的胎记,不敢盯着看。
景年却是头一个,眼神赤/裸/裸的盯着云廷看了好一会儿,眼底的赞赏一览无余。
若是被其他人这么看着,云廷确实该不开心了,但景年这样看他,他一点儿都不介意,恰恰相反,心底还涌出一股喜意。
景年喜欢他的脸。
也是了,景年这么好看,余承平那张普普通通的面具脸怎么配站在他身旁。
云廷头一回感激起云沂来,若不是当年他一时心软,他的脸真要毁一半去,那他再去结交景年,岂不是要吓到他。
身旁突然传来散乱的脚步声,景年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耳廓上的红晕,一下子蔓延到了脸上。
云廷见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副手足无措的可怜模样,心头发痒,很想摸一摸他。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忍住了这点儿念头,他虽不爱与人亲近,但并不是不懂交际,这时候动手动脚,会被讨厌。
他难得主动找起话题,替景年解围,缓解尴尬:“你的名字很好听。”
“啊?谢、谢谢,是我阿爹起的……”
他的名字来源很简单,“景”是字辈,“年”是因为他生在年尾,马上要过年了,就叫了这么个名儿。
不过这些不方便跟云廷详说,景年客气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是哪个廷?”
话一出口,忍不住想咬舌头,客气一下就算了,他做什么问这个?!
只是心里下意识觉得,应该是“明廷”的“廷”,因不确定,所以顺嘴问了出来。
云廷出乎预料地好相处,他指尖沾了一点儿杯中的清水,在桌案上写下自己名字:“是这两个字。”
字写得好的人,不管用什么写出来的字都好看,景年看着桌案上铁画银钩的字体,忍不住心下赞叹,原来他的字也写得这样好。
“请问,可以坐这里吗?”
景年身后忽然想起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是个不甚相熟的同窗,似乎是叫周襦的。